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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季柔 -【豪門男人之五】總裁的私密演出 [打印本頁]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17 AM     標題: 季柔 -【豪門男人之五】總裁的私密演出

簡介

        她真的不是故意要聽他的秘密的,
  怎麼辦,他現在要好好「處理」她了!
  啊?他所謂的「處理」,
  是指暫時當他的看護,「貼身」照顧他,
  直到確定她不會洩密為止?
  可是,暫時被留在他這個陌生人的家裡,
  感覺好危險,也好可怕耶……
  什麼?留在他身邊只有好處?
  他會幫她償清家中龐大的債務!?
  此外,因為另一個擔心她會洩密的人,
  可能會找盡機會殺她,
  而成為他的人,他則會負責她的安全?
  奇怪,他不是只要她留下當看護而已,
  什麼時候又成為「他的人」了?



楔子

  天色漸黑,由幾名年輕男女組成的登山隊,在一片廣大草坪歇腿。

  「今晚我們就在這兒搭帳蓬吧!」

  幾個人才開始張羅紮營生火,忽然有道聲音傳來      

  「你們想幹什麼?在這裡露營啊?不要命了嗎?」

  眾人抬頭一望,但見一個頭戴斗笠的老翁,一個勁兒的搖頭揮手,們快走快走,不要等到天黑了啊!」

  「為什麼?」一群人全愣著了。

  「看到那棟房子了嗎?」

  順著老翁所指的方向,眾人的目光聚焦之後,就很難再    開了。

  夕陽映照之下,遠方那潭湖水波光瀲濫,蒼翠的草木問浮嵐漸淫,一片水光山色問,一幢中古歐式庭園靜靜坐落,沿著庭園的四周,一盞盞亮起的燈影,與落霞湖光交織著,輝映出的絢彩,霎時瑰麗萬分。

  這棟庭園別墅,就像是海市蜃樓一般,美得近乎夢幻。

  「山上居然會有這麼美的房子……」有人忍不住輕歎。

  「美?」老翁哼了聲:「裡頭的那個女鬼,確實長得是很美。」

  一語驚醒夢中人,沉醉美景的一群人,聞言個個瞪直了眼。

  「女……女鬼?」

  「阿伯,你不要開玩笑啊!」

  「就是啊,別亂說嘛!」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的,可把老翁給激怒了。

  「你們說我騙人是不是?那你們今晚就待下來呀,到時候要是撞鬼了,別說我沒警告過你們!」

  「伯伯別生氣嘛!我們沒說你騙人啊,只是……我們很好奇,你能不能說得更仔細一點?」

  「是啊是啊!那房子看起來就像宮殿一樣漂亮,裡頭怎麼會有女鬼呢?」

  一夥人忙著拉住準備離去的老翁。

  老翁這才緩了顏色,娓梢道來:「你們是外地人,當然不知道那棟房產鬧鬼,我的孫女就在裡頭打雜,她說,真有人看見死掉的大小姐回來哩!」

  突地,一道冷風襲來,眾人很自動的靠在一起。

  冒出來的問句聲音已經有點打顫:「那……那怎麼不解決呢?看這房子就知道主人一定很有錢,不是嗎?」

  「怎麼沒想法子解決?那位闊太太請了不少道士來化解呢!不過,就伯有些事不是錢就能解決……」

  「怎麼說呢?」

  「煞氣太重啊!」老翁歎口氣,續道:「這戶人家聽說是大有來頭的!前幾年老的為了養病,特別找風水師挑了這塊地,蓋了那棟房子,結果住沒多久就掛了!接著,兒子、女兒也跟著出事。

  這冤氣這麼重,誰知道裡頭聚集了多少隻鬼?說不定到了半夜,這裡就成了鬼的地盤……不管了!我要下山去了,醫生說我心臟不好,不能受刺激……」老翁的碎念聲隨著腳步逐漸遠去。

  留下幾名登山客面面相覷。

  「我開始覺得自己的心臟好像也不是很好。」有人忽然說。

  「是啊是啊!」那還等什麼?

  默契十足的一行人,迅速收拾東西,離場。

  準備拔腿開溜的他們,臨去之前,又朝那房子投去一瞥。

  那片美麗的燈火,霎時像極了火焰,似乎要將整座森林燃燒起來;而風中搖曳的樹影,似在向他們揮手……

[ 本帖最後由 天水冰 於 2008-7-8 09:25 AM 編輯 ]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19 AM

第一章

  台北的午後,連日來的霪雨終於告歇,初晴的街景顯得一片清新。

  隔著咖啡廳的透明窗凝望外頭,王薏卿的眸底,似染上薄霧,看來迷迷濛濛的。

  幾個小時前,她主動遞上辭呈,結束了幾個月的秘書生涯。

  想到這兒,薏卿忍不住低頭又歎了口氣。

  「不要歎氣了,那種工作不要也罷!」對座的好友鍾小琪安慰道:「哪有老闆硬要人家陪他去應酬的?我看他分明是覬覦你的美色!你又不愁吃穿,幹嘛一定要出來找工作?」

  「不工作,難道給我爸媽養一輩子啊?」薏卿搖頭失笑。

  「那……讓我哥養好不好?」

  「嗄?」薏卿瞪直眼。

  「好歹我哥也是個醫生,他絕對養得起你。機會難得喔!有很多女人都想當先生娘呢!」

  薏卿抿嘴笑說:「那實在很抱歉,我從來沒想過!」

  小琪一臉洩氣,「從來沒想過,現在可以想啊!虧我們還是好朋友。」

  這種事也能套交情嗎?雖然鍾政的條件確實不錯,但問題是,她對他一點感覺也沒有!

  「我還不想那麼早結婚,所以暫時不想談感情。」薏卿乾脆說。

  「你不是不想,而是還在等待完美的夢中情人,對不對?」小琪翻了眼皮,續道:「那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你這個完美情人在哪兒了。」

  「哪兒?」

  「在上帝那兒。他老人家還在傷腦筋該怎麼去打造!」小琪朝上一指,沒好氣的接口說:「你再這麼挑的話,你老爸真的有必要先撥塊土地給你。」

  「幹什麼?」

  「蓋間尼姑庵啊!我看你還是當個師太最適合!」小琪鼓著腮幫子說。

  「這叫寧缺勿濫,你懂不懂?」薏卿一笑置之。

  「不懂。」小琪撇撇嘴,「本來嘛!長得醜的男人,你說跟他在一起會對不起自己;長得好看的,你又伯帶來危機;有錢的男人呢,你說什麼飽暖思淫慾,最容易作怪;至於沒錢的,你又說什麼要愛情也要麵包。我看你這輩子是一定嫁不出去了。」

  「那可不一定!」銀匙無意識地攪拌著咖啡,抗議的聲音也在薏卿心裡迴盪。

  她相信自己未來的另一半,上帝已經幫她量身打造好,就在某個未知的地方,她的真命天子正在等候著自己。

  ..............................

  離開咖啡廳,五薏卿回到家裡,發現偌大的空間還是一片靜悄悄,從屋裡狀態看來,她確定爸媽還沒返家。

  雖說和父母同住一個屋簷下,可一年當中,她還是獨居的時刻居多,她早就已經習慣了。

  打開電視,抱著小說,窩在沙發裡薏卿眼皮愈來愈重……驀地,一陣聲響刺入她昏昏欲睡的意識。

  從沙發裡跳起來的薏卿,瞪著鈴聲大作的電話,半晌,抓過話筒:「喂——」

  「喂,小奶妹——」親熱的呼喚自話筒裡傳來。

  薏卿愣了兩秒後,逸出無力的哀吟:「媽,拜託你不要再這樣叫我了好不好?」

  「有什麼關係?我以前也是這樣叫的啊!」

  以前?是她三歲的時候嗎?她現在都已經二十三歲了耶!「媽,那是二十年前的事,我現在已經長大了。」所以,不要再叫她的乳名了!

  「可是在媽咪的心目中你還是孩子啊!你看,媽咪就是不放心你,所以纔打電話回來關心嘛!」

  不放心?不放心會不交代去向,然後一走就是十幾天?薏卿奸笑又好氣的應道:「媽,我很好,你可以放心,只是希望你這一放心,我們不會年底再見。」

  「別這樣說嘛!我跟你爸是真的有事情在忙嘛!」

  「什麼事?」

  「呃……卿卿,你怎麼不問我跟你老爸在哪裡?」

  又答非所問!老套。

  薏卿打了個哈欠,「你想告訴我的話就直接說吧!」

  「我們在老家。」

  「喔。」不是在非洲某個部落就好。

  「你老爸希望你立刻回來一趟。」

  這可讓薏卿愣住了,搬離故鄉至今算來已十幾年,除了孩提時代之外,父母很少帶她返鄉。

  現在,他們卻突然要她回去,而且還是立刻?

  薏卿還在納悶,電話已經換人接聽。

  「阿卿,我是爸爸。現在是十點零八分,十點半就有車班,你還記得去哪兒搭客運嗎?就在咱們家過去的那個路口再左轉——」

  「爸,為什麼——」

  媽媽的聲音又冒出來:「你出門要記得檢查一下,該拔的電源拔掉,還有瓦斯也要檢查一下。」

  「媽,你們要我回去是——」

  「對了,冰箱的電源不能拔喔!」

  「媽——」

  「我是老爸。你到了車站的時候就打個電話來,我叫人去接你。」

  「可是我——」薏卿努力想把話說完。

  「就這樣子嘍,拜拜!」

  「喂——」薏卿瞪著話筒。

  到底發生什麼事?

  ..............................

  坐在出租車上,薏卿說出目的地之後,便瀏覽著窗外景觀。

  司機老大嚼著檳榔,口齒不清的問:「小姐,你是本地人嗎?」

  「嗯。不過離開很久了。」

  「是不是覺得變很多?」

  「是變很多。」變得她都快認不出來了。

  司機老大可熱心了,開始為她介紹,從高速鐵路的架建、新路的開發到最後成了一樁樁車禍的描述……

  薏卿但笑不語,瞄著窗外。突然,司機問:「小姐是本地人,那你應該聽過一個叫王阿捨的吧?」

  呃?王阿捨不就是王財旺——她的老爸?

  她的遲疑,換來司機老大的滔滔不絕:「你可能太年輕了,所以不認識。告訴你喔,剛剛我們經過的那些土地都是王阿捨的,聽說他的土地還不只這些,只是這幾年賣的賣、抵押的抵押……可憐喔!老祖宗留下來的財產都守不住了……」

  薏卿目瞪口呆——這就是爸媽連袂南征北討、終日奔波的結果嗎?

  刻意提早下車,她徒步走向老家。

  隨著心情愈來愈沉重,她愈走愈慢,直到拐人巷道,她還在猶豫是否該直接找父母親問個明白?

  邊走邊想的薏卿,腳步在巷尾定住了。抬頭望了眼,她隨即掉頭走人。

  走錯了!

  腳步甫抬,在瞥著那棵老椿樹的時候,皺皺眉,她又掉頭——

  沒錯啊!她記得這棵老樹。

  再趨近一望,確定門牌號碼無誤之後,抬頭瞪著門楣處「天靈宮」的斗大字樣,王薏卿整個人傻住了。

  這明明就是她的老家!她出生的地方啊!什麼時候改成神壇了?

  但見屋內香火繚繞,大廳上方供奉著幾尊神像,一群人圍著神桌七嘴八舌,好不熱鬧。

  此時,兩名婦人穿越過她,快步走進屋內:「快點啦!濟公起駕了!」

  濟公?薏卿跟著湊近一望,發現神桌旁那個手搖蒲扇、頻頻打嗝的男人,奸眼熟……「啊!」她忙著遮住訝呼的嘴。

  「起駕、起駕了……」眾人紛紛說道。

  噢!老天!薏卿瞠眸結舌。當她認出「濟公」正是那個酒鬼表哥阿俊的時候,她的神志已經瀕臨崩潰……

  倏地,有人拉了她一把——是春侮阿姨,她母親唯一的姊姊,也是阿俊的母親。

  她拖著薏卿往側廳步去,一個勁兒的說著:「卿卿,好久不見啦!我一直在等你回來呢!來,阿姨看看,嗯……本來我還不信你媽說的,現在一看,你還真的是變漂亮了咧!」

  薏卿扯著嘴角乾笑。這是誇獎嗎?「阿姨——」

  「來,先坐下來。咦?你怎麼就帶這一點行李?」

  「我……」薏卿望著自己手裡拎的小提包。有什麼不對嗎?「阿姨,這是怎麼回事?這裡怎麼會變成這樣?還有外面那個——」

  「那是你表哥阿俊,你不認得了啊?我們搬來快兩年了,這裡早就改建了!你爸媽沒告訴你嗎?」

  薏卿搖搖頭。他們什麼都沒說,她只聽說自從姨丈過世之後,春梅阿姨開始篤信宗教。「我爸媽呢?」

  「喔,剛剛先走了!」春梅阿姨往廚房走去。

  「先走了?」

  「對啊,他們趕著到機場,說是到泰國辦點事。」

  「泰國?」薏卿快跳腳了,「那他們為什麼打電話催我回來?」

  「因為他們不放心你,這也是為你好啊!」春梅阿姨端來一杯水:「先喝了再說。」

  「為我好?」可是她現在一點也不好!薏卿大口大口的灌著茶水滅火氣。

  「你在台北沒發生什麼事吧?」春梅阿姨又問。

  「什麼事?」

  春梅阿姨突然挨過來,壓低的聲音滿是詭異:「就是碰到不乾淨的東西啊!」

  噗——薏卿嘴裡的茶水差點噴出來。

  「有厚!」春梅阿姨神氣地點點頭,「就說嘛!無緣無故的,你媽說眼皮跳,你爸喝水被嗆到,這一定就是有事情了!還好我讓他們問神,纔知道問題是出在你身上……卿卿,你現在喝下這些符水,是不是覺得好多了?」

  符……符水!?薏卿瞪大眼,低頭看看杯子,茶葉裡果然還夾雜一些黑抹抹的東西!

  春悔阿姨拍拍她肩膀,繼續說道:「你不用害怕,雖然說阿俊算出你今年犯五鬼,劫數難逃,可是他也說你紅鸞星動喔!只要有喜事就能逢凶化吉啦!」

  「阿俊表哥算的?」

  「你不相信啊?」

  呵呵……薏卿吞著口水,乾笑。她相信她有劫數,只是——犯的是自家人。

  「阿姨,你讓表哥做這個……好嗎?」

  春悔阿姨愣了愣,纔說:「有什麼不好的?」

  「可是,這樣子騙人——」

  「誰說他騙人了?你可別瞧不起你表哥,他也是拜過師的。」

  「可是,他說的一定是真的嗎?」

  春梅阿姨怔了怔,纔撇嘴答:「相信就是真的。再說,他也沒騙財騙色,不過就是一些香油錢嘛!而且,他要沒能說個准,會有這麼多人願意來宮裡嗎?」

  薏卿啞口無語,半晌,纔道:「可是我總覺得表哥還年輕,可以做其它的事啊!」

  「算了,只要他肯做事,不再酗酒,我就很心滿意足了!本來阿姨還在擔心自己將來沒個依靠的,你姨丈說走就走……」春梅阿姨念了好一大串,匆地神色一轉,喜孜孜的說:二剛兩天你姨丈回來,我看他胖了些,還笑咪咪的,總算沒枉費我幫他做的那些法事。」

  聽見這樣的話,薏卿本來應該害怕的,可是望著阿姨滿佈風霜的臉遽然神采煥發,她卻一句話也說不上來了。

  春梅阿姨繼續說著:「你現在回來了就好,你表哥會幫你消災解厄,而且……」口氣匆轉曖昧:「阿姨負責幫你找對象,一定妥當的啦!」

  對像?道七還是乩童?薏卿委婉的推辭:「我看不用了,既然我爸媽不在,我還是回去——」

  「回哪兒?你不等他們啦?過幾天他們就回來了啊!」

  薏卿想了想,也好,她正好也想證實一下出租車司機所說的話。

  ..............................

  兩天過去了,她的爸媽依然是「失聯」狀態。

  黃昏時候,春梅阿姨忽然對她說,阿俊表哥要帶她上山一趟。

  「到山上?幹什麼?」

  「你去了就知道。」阿姨怪神秘的笑笑。

  夜色逐漸暗沉,空曠的山區也開始籠罩著一種特有的森冷。

  薏卿不禁問:「表哥,你到底要帶我去哪裡?」

  「看見了沒?最近這些年來,一些有錢人都喜歡往山上跑,待會兒我們要去的地方,裡頭就是住的這種富豪人家。」坐在駕駛座的阿俊,指著遠方的燈火處,半開玩笑的接口說:「你想不想釣一隻金龜婿回去?」

  「不想。」薏卿瞪了他一眼,不再搭腔。

  車子終於停在一道黃銅大門之前,往裡窺探,見到了美麗花園的一隅,再縱目馳騁,薏卿不得不為這宛如宮殿般的豪宅咋舌。

  「表哥,老實說,你帶我來這裡幹什麼?」

  「抓鬼。」

  啥米?

  「走吧。」阿俊拎著一隻方箱,快步走向那道已經敞開的銅門。

  薏卿定在原地直搖頭,她的兩隻腳好像打了結,動彈不得。

  「快點啊!」表哥還在呼喚:「時辰快到了!」

  ..............................

  如果不是薏卿自認駕駛技術不夠純熟,怕還沒逃下山去就先命喪谷底,她真的好想落跑。這會兒,她只能硬著頭皮緊跟在表哥身旁。

  在得知這房子主人的「底細」之後,薏卿原來的不安被好奇給取代了。

  原來這戶人家,就是曾經被媒體炒翻天的「方氏企業」?

  早年憑著雄厚財力搶得先機的「方氏」,現今所奠定的地位,無疑是商界龍頭。然而最讓人們津津樂道的,卻不是方氏商場上的豐功偉跡。

  近幾年來,時常可以從報章雜誌,看見方氏的八卦報導——

  喪偶多年的老方董迎娶風塵女、新任董事長——方家少東和繼母間的明爭暗鬥,甚至還傳聞一向正派經營的方家,和日本黑道組織「天幫」有不為人知的糾葛關係……

  而不久前發生的一場離奇車禍,奪走方家小女兒的性命,傳聞中的鐵腕少東也跟著消聲匿跡,更引來外界種種的聯想。

  然而,這一切都只是道聽途說。

  王薏卿從來沒想過,一直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話題人物,竟然就要出現在眼前!

  她忍不住問表哥:「那個方少呢?他現在怎麼樣了?」

  「那場車禍讓他的腳瘸了,現在還在復健當中,能不能完全好起來還不知道呢!」

  「好慘……」薏卿突然不再那麼羨慕這幢華麗得過分的豪宅了。雖然她家的祖產可能被老爸給敗光了,但好歹人畜平安啊。

  方家的管家阿福伯帶領著他們來到祠堂。

  薏卿看見方家小女兒的遺照,那張年輕清秀的面容讓她不禁脫口歎道:…這麼年輕就走了,好可憐噢!」

  身旁的表哥立即輕斥:「別亂說話,當心她找上你!」

  找上她?別開玩笑了!

  步出祠堂後,表哥纔告訴她,這位方小姐近來時常在這座宅子裡出沒,已經搞得人心惶惶、雞犬不寧。

  此時管家歎口氣,附和說:「是啊!我也見過,我想小姐一定是不捨得走。」

  薏卿大口大口的吞著唾液。一直不相信表哥的能力,但要是他現在真有本事抓隻鬼出來,那第一個需要被超渡的人,一定是她。

  管家又說:「等會兒請師父問問小姐,看她是不是需要些什麼,太太現在人雖然不在家,但是她交代過了,希望師父能讓小姐不要再留戀人世間,趕緊投胎去啊!」

  「是啊是啊!」薏卿陪著猛點頭。

  巡視整座宅院之後,管家偕同其它傭人張羅設壇事宜,表哥也開始檢視「裝備」……

  至於薏卿,就只有在一旁打蚊子的份。

  表哥匆然遞給她兩張粗糙的黃色紙張,說:「你到前後門把符貼上。」

  「我?」

  「還是你要留在這裡看我引魂?」

  薏卿橕大眼眸,二話不說地接過那些符紙,一溜煙跑了。

  繞到後門之後,她開始後悔自己的選擇。走在長廊下,但見側立兩旁的水銀燈柱下樹影幢幢,不時發出颯颯的聲響。

  「阿彌陀佛……大慈大悲觀世音……」薏卿首度這般虔誠的唸經,低著頭加快腳步,只想快快貼完符走人。

  見到後門,她一鼓作氣衝過去——

  「啊!」撞著人了。

  「對不起、對不……」她抬頭,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是、是祠堂裡的那張遺照!

  「啊——」薏卿尖叫一聲,連滾帶爬的拚命逃竄。

  「有鬼啊——」衝入亮著燈的房間,發現裡頭沒人的她,身子一軟,跌坐地面。

  此時,門外再度傳來騷動,薏卿全身一僵,憋著尖叫的衝動,就近爬到桌子底下。

  須臾,她看見一把輪椅被推了進來。

  薏卿立即鬆了口氣。鬼是不會坐輪椅的……

  慢著……輪椅子覷著椅上那雙長腿,薏卿暗忖,該不會是方少?

  「外頭那些人實在可笑,居然真的找道士來了。」推輪椅的男人說。

  「這一點也不好笑。」輪椅上傳來的聲音格外低沉:「程金,再這樣子鬧下去,只怕有些秘密是保不住了!」

  秘密?什麼秘密?薏卿實在不是有意竊聽,但耳朵卻不自覺的豎高……

  輪椅上繼續傳來命令:「把我的話轉達給由子,要她收手,不許再繼續扮鬼嚇人了。」

  扮鬼!?薏卿張大嘴,用力吸了口氣。

  這麼說來,她剛纔撞到的不是鬼,而是……忽然,她覺得手臂怪癢,低頭一瞧——

  哇勒!是蟑螂!她嚇得用力一甩手——

  砰——噢!撞上桌腳了。

  「誰?」平地傳來一聲雷。

  完了……薏卿全身寒毛直豎。

  都是「小強」惹的禍,難道它不知道偷聽秘密的時候,必須梢安勿動嗎?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21 AM

第二章

  薏卿慢吞吞的從桌子底下爬出來。

  她低頭絞著手指,目光一斜,睨著那只動也不動的蟑螂。

  打擾了不該打擾的人,這是它的後果;那她呢?她好像也「打擾」了人家,可是她不想跟它一樣被甩去撞牆。

  揣測著他們對自己的處置,薏卿心裡奸不惶恐。

  「你是誰?,躲在這裡幹什麼?」那個叫程金的男人暴吼。

  薏卿再斜瞥了眼……咦?小強不見了?它不是死翹翹了嗎?

  原來裝死也是逃過劫數的好法子!

  「不說話?你啞巴啊?不會回答嗎?」程金繼續咆哮。

  這男人的嗓門好大,她的耳膜被震得嗡嗡叫。

  掠眼一瞧,薏卿開始考慮學學小強——也許一頭撞牆,也好過被這男人凌遲至死。

  眼前這個抓住自己的男人,生得一副粗眉大耳、虎背熊腰,剽悍的兇惡樣子讓她直接聯想到「魔豆與傑克」裡的巨人。

  可她沒有籐蔓為梯,也沒有利斧……只能捏著手裡的符紙顫抖,那是她唯一的武器。

  倏地,某個念頭竄入薏卿的大腦。

  「啊……嗄……」薏卿開始咿咿啊啊的比手劃腳。

  不能裝死,起碼她可以裝聾作啞,假裝她什麼也沒聽見,什麼也不會說出去!

  「哇!原來是個聾啞人士。」抓著她的男人皺著眉,掉頭徵詢地問:「方少,你看該怎麼辦呢?」

  「放開她。」

  聲音一落,立即解除她所受的箝制,也解救了她瀕臨昏厥的神志。

  無限感激的薏卿,本能的循聲望去——從此,她的嘴巴再也合不攏。「驚艷」兩字直接刺入她的大腦。

  這個方少,根本就是從小說裡走出來的男主角!

  飽滿的額頭、深邃的雙眸、挺直的鼻樑,最要命的是那張優美的唇形……看起來居然比女人的還要紅潤可口。

  呃?可口?薏卿被自己的想像力給嚇了跳。

  噢不!她絕不承認自己會對一個陌生男人色心大起,一定是她方纔被嚇壞了,纔會由著邪念滋生。

  「程金,你別嚇著人家了!」

  薏卿偷偷投瞥,只一眼,那張千年難覓的英俊臉龐,再度叫她心口一縮。

  好不容易按捺住的「邪念」,再度被這男人蠱惑人心的微笑給召喚出來,而巳正以無比頑強的力量在她體內迅速竄升。

  程金忍不住嘀咕說:「方少,這女人來歷不明,有必要查清楚。」

  「我自有分寸。」方澤優轉向程金,露出高深莫測的笑。

  看著他的表情,程金微愣,取得某種默契之後,搖頭失笑了。

  薏卿還在納悶「巨人」在笑些什麼時,輪椅已經調轉了方向,往她接近。

  他的視線罩住她,瞳底簇火隱約。

  「聾啞?真是可惜,這麼漂亮的娃娃。」雖然話裡含帶戲譫,但方澤優還是難掩那種驚鴻一瞥的低歎。

  受到驚駭的她,蒼白清麗的瞼上,一張小嘴微噘,無助的眸光躲在微微顫動的長睫下……那楚楚可憐的摸樣,任誰看了都會心疼。

  只是……她不該出現在這兒!

  他類似讚美的話,讓薏卿不禁有點飄飄然,可是她卻發現,在轉瞬間,那對黑眸已植人某種冷冽。

  同時,巨人的嘴裡也說出駭人的字句:「是長得不錯!所以啊,不管她是誰派來的,既然送上門了,不好好享用的話就太可惜了。」

  享用?薏卿心頭一凜,臉色瞬間刷白。

  方澤優微微挑眉,凝聚詭異笑意的眼睛,直盯著她。

  程金之後又說了一句話來:「我看還是直接帶到後山埋了省事,就不用怕她洩漏秘密了。」

  薏卿聞言,兩腿差點癱軟。「喔、啊、呃……」

  她一隻手掌攤舉,另只手一會兒比著自己的嘴巴,一會兒比著門口,接著又是搖頭又是擺手……

  她卯足勁兒在比劃,強調自己的「無害」,希望他們放她走。

  方澤優睨了眼,掉頭問:「程金,你不是懂手語?」

  「懂一點。」

  「那她在比些什麼?」

  「她……」程金抓抓頭,頓了頓,纔說:「她好像在說這個房間很漂亮,她很喜歡跟你在一起。」

  鬼扯!薏卿張大著嘴,拚命搖頭。她根本不懂手語啊!

  「喜歡就好。」方澤優的聲音隱約含帶笑意,然後拋給程金最後的命令:「你退下,記得把門帶上,不要讓任何人來打擾。」

  程金咧嘴笑得怪裡怪氣:「安啦!方少辦事,哪個不要命的敢來打擾的?」

  辦「事」?這一刻,她緊繃的神經,終於達到忍耐的上限。

  她不顧一切的往門口衝去,同時進出尖叫——

  「救命啊!」

  欲撲抓的程金才探出手,卻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給愣了住。她拍他的額頭幹什麼?摸了把,他對著手裡的符紙愣住了。

  她……她當是在收妖嗎?

  趁著程金短暫的停頓,薏卿再度往門口奔去——只差一步了!

  在跨出的那一刻,她忽然感覺一陣頭重腳輕,然後眼前一暗,失去了知覺。

  程金瞪著嚇昏的女人,直皺眉,然後轉頭拋給方澤優一記無奈的表情,「不關我的事喔!」

  此時,一串鈐鐺聲由遠而近傳來,還夾帶著聲聲呼喚:「卿卿,你在哪裡啊?卿……」

  「應該就是今晚請來作法的那個道士。」程金解釋。

  兩人恍然的視線同時落在地面上的女人,還有那張符紙上。

  ..............................

  薏卿平躺在長沙發椅上,身著道袍的阿俊手搖鈴鐺繞著她,嘴裡唸唸有辭:「香火通法界、拜請收魂祖師降雲來、四大金剛降雲來、不收別人魂、不收別人魅……」

  這是什麼聲音?

  薏卿聽見自己名字的一刻,兩眼倏地睜開,乍見表哥張開的嘴,正對著她的臉,作勢欲噴——

  「不要——」噗!她張開的嘴接個正著。

  薏卿全身一僵,瞪大兩眼,嘴角開始抽搐。

  她的腦袋一片空白,吐掉嘴裡的水,然後坐起身子,一下下抹著被噴濕的臉龐……

  旁邊有人在竊笑,她卻奸想哭。

  她到底招誰惹誰了?

  她的情緒瞬間決堤,開始放聲大哭:「哇……啊……」

  「好好……哭一哭就好。」表哥拍拍她的肩,慎重其事的說:「等回去之後,我再幫你處理,沒事的。」

  「還要處理?」他又想拿什麼來噴她?薏卿的聲音在顫抖。

  「當然。方少爺說你突然昏倒了,我想你一定是衝到什麼山神地煞,剛纔我只是先幫你收驚,等回到壇裡,再呼請神尊作主,幫你化解。」

  「什麼山神地煞?我是被——」

  「咳……」突地,一道咳嗽聲傳來。

  薏卿掉頭一望,心頭一窒,那個「巨人」正瞪著她!

  薏卿連忙調開視線,卻瞄到一輛輪椅,而上頭的那個方少,也正望著她。

  依然掛著迷人微笑的俊容,嵌著炯亮的雙眸,專注的眼神足可叫人心跳狂亂。

  薏卿倒抽一口氣,調開視線,急著離開沙發,「表哥,那我們就……快走吧!」

  哪怕表哥要換水龍頭來噴,她也情願回去「被處理」。

  「等一下。」一道聲音不疾不徐的傳來。

  薏卿認得這道充滿磁性的聲音,是輪椅上的那位方少。

  他還想怎麼樣?她沒掉頭,只聽見他對表哥說:「師父,我有些話想跟令表妹談一談,可以嗎?」

  當然不可以!她想拒絕,卻聽見表哥的話——

  「當然沒問題,反正我還不能走。」

  「表哥,我不要——」她急得快跳腳。

  「卿卿,你聽話一點。我還要作法事,你現在這樣子也不方便跟著,不如就先在這裡等,我很快就回來了。」

  「可是表哥——」薏卿呼喚的手停在半空中,望著表哥消失的背影,她整個人僵在原地。

  直到瞥見那個「巨人」跟著退出,並將房門帶上的那一刻,某種警訊剌醒了她的神志。

  「你叫王薏卿,對吧?」背後傳來一句。

  不,她不是,王薏卿不在,她在忙著找回魂魄。

  「我是方澤優,這裡的主人。」

  你好啊!初次會面,如有冒犯,請多多包涵……薏卿心想著,不知道這時候禮貌管不管用?

  「你過來。」

  過去?不!她不要……薏卿急忙轉身,試圖打開房門。

  「程金在外面。」背後傳來讓她絕望的話。

  那還是甭開門了。薏卿轉身倚著門板,視線與他對峙著。

  「你……到底想幹什麼?」她虛軟無力的問。

  方澤優側頭睨著她,嘴角微揚,「既然不知道我要幹什麼,你有必要這麼害怕嗎?」

  一時被問倒的薏卿愣了愣,纔擠出話來:「那你為什麼留我下來?」

  「因為你知道了不該知道的事。」他直截了當地說。

  薏卿的嘴巴再度擴張,她脊背緊貼牆壁,冰冷觸覺貫穿了全身。

  「我又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想啊!都是被那個女鬼嚇的,我纔會躲到你房間——」薏卿委屈的嘀咕道:「要怪的話就怪那個什麼由子的,是她裝鬼嚇人的啊!」

  「你記憶力不錯,連名字都記住了。」

  「我……」他的「誇獎」讓她不敢領受。記住別人的秘密,根本就是跟自己過不去!

  從他微瞇的眸,她捕捉到某種隱蟄的厲光,心頭一陣涼颼颼。

  他繼續說道:「而且還能裝聾作啞,代表你很有演戲的天分。」

  不,謝了,請別再繼續「肯定」她了……強忍恐懼,薏卿低聲抗辯道:「我只是被嚇壞了,纔會裝成聾子。我答應你,從現在開始我會當自己剛纔真的聾了,我什麼都沒聽見,這樣子總行了吧?」

  「問題是你已經聽見了。」明明是泛著迷人淺笑的俊容,卻讓人不寒而慄。「所以我不處理不行。」

  又是處理?難不成她真的是劫數難逃?總是等著「被處理」?表哥的處理頂多就是像誤食搖頭丸一樣,來個起乩;而眼前這男人,要「處理」的,恐怕就是她的小命了!

  「你想殺人滅口?」薏卿顫聲問道。

  方澤優一聽,馬上皺起眉,煞是認真的反詰:「除了這個,你說還有什麼更好的法子?」

  她說?薏卿深吸了口氣,努力調息,然後兩手高舉,用力的說:「我發誓!我絕對不會把這個秘密說出去!」

  「發誓?」他皺著眉,顯然不甚滿意。「發誓對有些人來說,只是口頭禪,現在還會有人相信這個嗎?」

  「我就會!我相信違背誓言會遭到報應!所以我發了誓就一定會照做!」

  「喔?」方澤優愈來愈覺得這個女孩子很有意思。「你常發誓?」

  「當然不是!我從不輕易發誓的。」她覷了他一眼。該死!怎麼他老愛瞅著人笑?強忍著昏眩的感覺,她舔著唇辦,艱澀的開口:「我這樣說,你應該可以放心了吧?」

  「問題是,我為什麼要相信你?」

  「因為我從不說謊話啊!」

  「真的?」

  「當然……」拖長的尾音在搖擺,最後薏卿的肩一垮,吐氣道:「偶爾啦。」

  濃濃笑意瞬間暈染他的眼,讓他的聲音聽來更加悅耳迷人,「很好,至少你到目前為止還算老實。」

  「那你現在可以放我走了嗎?」

  「我恐怕更不能放你走了。」

  「為什麼?」逐漸飄高的音量透露著她難掩的憤怒。

  「因為一個不會說謊話的人,往往纔是最容易洩密的。」他說得理所當然。

  怎麼橫豎都不對呢?這男人是故意要找她麻煩的喔?薏卿瞪著輪椅上的男人,開始有種邪惡的想法——

  如果她一腳踹過去的話,算不算是欺負「弱勢團體」?

  問題是,面對這個已經坐上輪椅的男人,為什麼她卻感覺自己纔是弱勢的一方?

  她壓抑怒氣道:「那就沒什麼好談的了,等我表哥回來,我們馬上走,至於你信不信,那是你家的事。」嘿!反正只要不開門,程金就沒法子威脅到她,至於……

  睨著他輕擱輪椅把手的大掌,薏卿心想:就算他「駕駛技術」如何熟練,也飆不過她的兩條腿吧!

  方澤優快速轉頭,他撫著腕間的一支手錶,壓低的嗓子帶著某種威脅,「只要我按下表面這個鈕,程金馬上會進來,到時候……如果你表哥來了,我就說你等不及先走了,你猜你表哥會怎麼樣?」

  那還用說嗎?他想必不會去考查她怎麼下山去,哪怕他回去了還一直不見她的人影,他也會認為她是偷跑回台北——

  想到這兒,薏卿打個哆嗦。

  輪椅上的男人隨手拿了本雜誌,優閒的翻閱,話仍在接續:「更何況,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就算你今天一定了之,可是你的阿姨、表哥呢?還有,你那對正在躲債的父母親……」

  「你……」

  合上書本,方澤優抬頭對著那張震驚的小臉,淡淡說道:「你昏迷的時間足夠讓我瞭解關於你的一切。」

  「一……一切?」

  綻著優雅迷人的笑容,他不吝詳告:「王薏卿,二十三歲,未婚,目前沒有男朋友。母親王陳鸞,父親王財旺是這裡的大地主,但目前積欠龐大債務,土地已經拋售一空,名下財產只剩現在這間老家……」

  「錯!還有台北的!」話一出口,她馬上後悔。她有必要這麼熱心幫忙糾正嗎?

  深望她一眼的澤優,表情有點兒複雜。他搖搖頭,帶著些許遺憾的口吻道:「台北的房子,早就已經拿去抵押,而且目前已經面臨被查封的命運。」

  慧卿愣了愣,半晌纔道:「你胡說!」

  「我沒有胡說。」瞥著她瞬間刷白的小臉,澤優斂去笑意,聲音不自覺的放緩:「調查的結果顯示,你爸貸款的那家銀行,正是屬於方氏企業。」

  薏卿聞言,立即垮下肩。看來她不相信也不行了。閉著眼,她一陣揪心

  「要不要坐下來歇息一下?」

  的確,頭昏腦脹的她,極需倚靠。

  頹然人坐,薏卿揉著太陽穴,煞是苦惱。

  「這是參茶,有助恢復元氣的。」又是一道溫暖的嗓音。

  「謝謝。」她是快沒元氣了……握過杯子,濃濃香味竄入薏卿的鼻問,她疲乏的眼皮匆地快速彈開,像是被燙了手似的,迅速將杯子放下。

  「怎麼了?」

  怎麼了?她瞪著那杯參茶的目光挪向澤優,臉上滿是驚疑,「你幹嘛這麼好心?」前一刻還威脅要將她活埋的人,會請她入座奉茶?

  輪椅上爆出一串低低的笑聲。

  「你以為我會下毒嗎?」搖頭失笑的方澤優,露出佩服的表情。

  他真服了這個反應慢半拍又神經質的女人,但也拜她所賜,讓許久不曾開懷縱笑的他重拾那種心情。

  他的笑容,卻讓薏卿的五宮皺成一團。「難道不是嗎?你打聽我的家人,就是想拿來威脅我!」她可沒忘記剛纔他威脅她的字句!

  他一個手勢,截掉她想說的話,逕自接口續道:「讓你認清處境,對你只有好處。看你的樣子就知道,日子一定過得糊裡糊塗,連自己身邊的事情都沒法子掌握。」

  「我……」薏卿一時無話可說。

  她更覺得痛心了。家裡都快破產了,她居然還被蒙在鼓裡?還要靠一個外人來告知她無家可歸的危機?

  只是,這個男人未免也太神通廣大了吧?慧卿匆然想到他剛纔的「調查報告」,睨著他,皺眉問:「你……怎麼知道我沒男朋友?」

  澤優有點好笑的回望一她眼——果然是慢半拍!

  「這就有勞你表哥的熱情提供了,他還說——」故意停住的口氣,拖曳著某種曖昧的神秘。

  薏卿寒毛一豎,「他還說什麼?」

  「他說你中了小說的毒,成天愛作夢,總想著白馬王子有一天會從書裡走出來,所以你爸媽怕你嫁不掉,目前正在積極幫你找對象。」故意睨著她佈滿紅暈的臉頰,他問:「是這樣嗎?」

  阿俊表哥這豬頭!居然連這個也說!?薏卿又羞又惱,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活埋算了,可偏偏這男人不識相的眼光還緊迫盯人,備覺困窘的她沒好氣的應了他一句:「是不是都不關你的事!」

  不以為忤的他,依然不慍不怒:「本來是不關我的事,不過多一點瞭解,就會更好溝通,我們相處也會更容易些,不是嗎?」

  當然不是!聞言快速抬眼的薏卿,對上他似含深意的眼,毅然應道:「我們不需要溝通什麼,更不必要談什麼相處的問題——」

  「當然需要。」澤優打斷她的話:「如果你是我的特別看護的話。」

  特別看護?「你在胡說什麼?」

  「很簡單,在我還無法相信你會保守秘密之前,只好將你留在身邊。」澤優盤起修長的腿,沉穩的聲音象徵著屹立不搖的決心。

  這句話震碎了薏卿的理智,讓她的聲音失了調。「我答應你了嗎?」

  「你不得不答應,除非你想自找麻煩。」

  又來了!他又在恐嚇她了!

  薏卿不知哪來的勇氣,對著他低咆:「什麼麻煩?難道你真的想殺人滅口?」

  「如果我真想那麼做,你現在就無法在這裡開口說話了。」

  呃?「你的意思是……」

  「將你留在身邊。」

  「你想囚禁我?」

  他挑眉,攤著手,不置可否。「不管是什麼,你留在我身邊,只有好處。」

  「什麼好處?」她倒要仔細聽聽了。

[ 本帖最後由 blp88534 於 2007-9-14 03:22 AM 編輯 ]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46 AM

第三章

  「你希望幫助你爸解決財務問題嗎?」澤優接口問。

  「當然。」薏卿不假思索的應:「如果我有能力的話——」

   薏卿吸了口氣。他在交換條件,而且條件相當誘人!只是……那不是一筆小數目,她很自然的想到某些「附帶條件」……

  「特別看護要做些什麼?」

  他一眼看穿她的疑慮,「不管做些什麼,都只是個掛名,你應該知道我最大的用意。」

  「就是想把我軟禁?好讓我逃不開你的眼下?」

  「在非必要的情況下,我不會傷害任何人,除非是可能帶來麻煩的心頭大患。」

  「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不從,就會成了你的心頭大患?」

  「我希望你不是,所以給你這個機會證明自己,現在,就看你怎麼表現了。」

  「如果是幫人家做壞事,那很抱歉,我絕對無法表現什麼。」薏卿刷地沉下臉色。

  「壞事?」

  「就像那個叫由子的女人,裝鬼把人嚇個半死,這難道就是好事?」

  「那是由子個人的行為,你不也聽見我叫程金阻止她了?」

  「就這樣?她把你家搞得這樣亂七八糟款!」

  「不然呢?你認為我該怎麼做?」

  抓起來賞個二十個大板,會不會太殘忍了點?「我不知道,反正這是你家,又不是我家。我只是不明白,這個叫由子的女人到底想幹什麼?她是誰?竟然長得那麼像方小姐?」

  一連串的問號脫口而出後,薏卿趕忙掩住嘴。「沒……沒事,當我沒問好了。」

  薏卿眨眨眼,她愈聽愈迷糊了。

  澤優續道:「方馨是方家的養女,她的生父叫巖尾太郎,是日本天幫的首領……」

  方氏的確跟黑道淵源深厚,只是內情和外界猜測的有所出人罷了。

  因為一場黑幫火拚,一度落拓的巖尾太郎,不得不將身體特別孱弱的小女兒暫寄友人收養,這個友人就是方澤優的父親方銘。

  之後,歷經了巖尾入獄、方銘移民他國……等諸多波折,直到巖尾和方銘重逢之時,小馨已經長大成人。

  「後來呢?」薏卿聽得入神。「小馨有沒有跟她生父相認?」

  澤優搖搖頭,平靜的聲音忽轉沉重。「如果我父母地下有知,他們一定會後悔當初沒有讓小馨跟著巖尾走,那麼也許這—切就會不—樣……」

  「說的啊!」薏卿不禁說到,忽然想到什麼,又問:「那由子既然是小馨的姊姊,又為什麼要在這裡扮鬼嚇人?」

  緬懷往事的心思被喚回,澤優神色一整,淡應:「由子想報復,因為她懷疑妹妹小馨是被方家的人強暴的。
  「豪門深宅到底還有多少不為人知的隱私?別再嚇她了啊!

  他望著她,表情十分嚴肅:「不論是不是真的,由子的身份目前還不能曝光,而知道小馨還有個雙胞胎姊姊的,除了我死去的父母親之外,就只有我和程金,現在……又多一個你。」

  那是她的不幸!薏卿真希望自己什麼也不知道!

  他瞥了地懊惱的樣子,緩聲道:「我不想為難你,但是更不希望破壞計畫。」

  計畫?嗯嗯,不想死的還是別過問。可是,一想到自己被嚇得半死,心裡實在不舒服。

  「不管是什麼計畫,我只是覺得你們這樣子很不應該,尤其你這個主人,不出面制止就算了,還想幫著隱瞞?」慧卿搖搖頭,無法苟同。

  「我自有考量,這不是你該過問的事。」一個蹙眉,微抿的脣線霎時流露出冷冽,「總之,時候一到,我自然會出手。」

  出手?她很自然地望著他的……下肢。

  他捕捉住她的目光,並解讀:「你覺得我現在這個樣子,什麼事都做不了?」

  「不……不是的。」

  薏刪泛起一絲罪惡感——她怎麼可以輕視人家?她的愛心、慈悲心、憐憫心都到哪兒去了?

  她努力委婉的表達:「我沒有輕視你的意思,我只是覺得……如果有什麼誤會,大家說清楚就好了嘛!」

  「問題是,也許那不完全是誤會。」停住話,迎著她迷惑的臉色,他吁口氣,避重就輕的說:「不過你放心,既然你是我的人,你的安全我自然會負責。」

  「我……」她什麼時候成為「他的人」了?

  「你可以拒絕,不過我必須提醒你,由子絕對不可能放過你。」凝視著她因警戒睜大的眼睛,澤優認真地道:「你撞見她了,不是嗎?依她的個性,你已經是她的敵人了!」

  「我……我……」她結巴道:「只要你不說出是我——」

  他截斷她的話:「不用我說,自然有人會告訴由子。」

  「誰?」

  「程金。他是巖尾太郎特別派來的人。」他輕撫著那支特製的腕錶,「他真正的身份,是天幫分堂的堂主。」

  薏卿聞言瞪直眼。哇勒!那「巨人」是混黑道的?那她不是死定了?

  澤優接著更殘忍地印證她的恐懼——

  「雖然現在我是程金的主子,服從是他的本分,但是保護天幫大小姐也一樣是他的職責。所以我不能把握你在離開這裡之後,是不是能夠平安無事。」

  看來她已經沒別的選擇了?覷著輪椅上男人坦盞拿嬡藎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47 AM

  「程金。他是巖尾太郎特別派來的人。」他輕撫著那支特製的腕表,「他真正的身份,是天幫分堂的堂主。」

  薏卿聞言瞪直眼。哇勒!那「巨人」是混黑道的?那她不是死定了?

  澤優接著更殘忍地印證她的恐懼——

  「雖然現在我是程金的主子,服從是他的本分,但是保護天幫大小姐也一樣是他的職責。所以我不能把握你在離開這裡之後,是不是能夠平安無事。」

  看來她已經沒別的選擇了?覷著輪椅上男人坦誠的面容,薏卿的心開始動搖。

  被這個男人「軟禁」,總此被埋在後山當肥料好吧?

  吸口氣,她作了決定:「好,我答應!」

  他露出滿意的笑容,對她伸出手:「那就先預祝我們合作愉快。」

  合作?明明是她遭挾持……遲疑了片刻,薏卿還是上前兩步,不情願的伸出自己的手。

  她白皙柔軟的小手隨即被包裹住,並感覺到某種溫熱開始傳遞。他的手掌好厚實,被緊緊握住的感覺,竟格外叫人安心……

  安心?慌張地抽回手,薏卿無法理解自己的瘋狂念頭。她開始相信,自己一定是被嚇壞了,所以纔會神志不清!

  睨著他燦然的笑顏,薏卿一點也不懷疑他的「愉快」。而自己呢?事已至此,也許她是該想法子讓自己更愉快些。

  「你剛剛說我這個看護只是掛名,對吧?」秉著職場守則,她正經八百的詢問相關福利:「那麼是不是說,看護該做的我可以都不用做?」

  澤優支著下巴,微愕之後的眸底滲著笑意,他很快的點頭,應道:「當然,你什麼都不用做,唯一要做到的,就是不讓別人看穿你只是掛名。」

  「為什麼?」

  「避免用『為什麼』這三個字,你住在這兒會更愉快。」

  她微愣,然後自討沒趣的抿抿嘴。「那我住的房間——」

  「我隔壁。」叫人放心的答案。

  「我的薪水——」

  「你開口。」

  「不。」寬心幾許的薏卿,也展現自己的風度,「我不是這個意思,既然你願意解決我家的債務,那我的薪水當然就免了。」

  澤優的微笑含著一絲讚賞。

  除去她美麗的外表,他再度發現這個女孩討喜的另一面。

  薏卿偷偷瞄他一眼。他幹嘛一直笑?難道不知道這等溫柔微笑,會叫人臉紅心跳欽!

  如果撇開受制於人的不悅,薏卿不得不承認,每多看他一眼,就多一次賞心悅目的感覺。

  但,這種感覺馬上又被他接口的話破壞了——

  「等會兒我會讓程金轉告你表哥,叫他不用過來接你了。」

  「什麼?」當她是現行犯,就地拘拿嗎?她忍不住揚聲抗議:「有必要這麼急嗎?我總是要回去準備一下啊!」

  「日常所需,我自然會幫你準備妥當。」

  「可是就這樣留下來,我怎麼跟家裡的人交代?我實在想不出一個理由來……」說她跟著來抓鬼,結果自己卻被「抓」了?

  「也對,是該有個理由,」澤優點點頭,指著桌面道:「把花瓶拿給我。」

  薏卿帶著狐疑的表情照做,當她將花瓶交給他的時候,他一個突如其來的鬆手,讓那只花瓶直接墜地。

  「啊——」破了!望著地上的花瓶碎片,薏卿傻了眼。

  「我已經幫你找到理由了。」他說。

  ..............................

  稍晚,現場多了一個對著碎瓶快哭出來的人——那是得知花瓶百萬身價的阿俊。

  「卿卿,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呢?這下子怎麼辦?怎麼賠得起啊!」

  賠不起?所以,留下來工作抵債是可想而知的結果。

  「不能過兩天嗎?」阿俊不安的問。

  「當然可以,不過她要是沒回來,你就要負責。」澤優冷冷道。

  「那……我還是先走好了。」阿俊掉頭對著薏卿,一臉的抱歉說:「卿卿,不是我不幫你,實在是我也沒法子,我還是先回去等姨丈他們回來,也許大家會研究出什麼辦法……現在你就先忍耐一下待在這裡,自己要小心點。」

  薏卿的目光從地面的碎瓶挪往輪椅。她肯定,方澤優那張平靜的外表下,定是流著瘋狂的血液因子!

  是該叫她小心的!想到要跟這樣的人相處,薏卿已經開始祈求老天保佑——千萬別讓她再那麼不小心了,至少別讓她再知道人家任何秘密纔好。

  阿俊離開之後,薏卿呆立原地,久久不知如何自處。

  「你是木頭人啊!」驀地,一句吼聲傳來。

  循聲望去,她嚥了口口水——是那個大塊頭程金。

  「幹什麼?」她的腳步本能的往輪椅處挪栘。

  她尋求庇護的舉動讓輪椅上的男人綻出微笑。

  「程金,你小聲一點。」澤優的眼光罩著她。

  「我說話本來就這樣子……」程金皺著眉頭,嘀咕兩句,朝她低喝:「你還不過來幫忙?」

  「幫忙什麼?」她小心翼翼地覷著那隨時可能飛過來的拳頭。

  「方少要洗澡。」

  洗……洗澡?薏卿震驚的目光快速挪向輪椅,直接撞上澤優的眼。

  程金催魂的聲浪再度呼嘯而來,「喂!動作快點好不好?你不是看護嗎?」

  又關看護什麼事?薏卿瞠眸,搖搖頭,徵詢的目光再度投向輪椅。

  澤優給了唯一的回應:「先去把洗澡水放好,別讓人家說你這個看護是請假的。」

  本來就是假的!薏卿的表情如是說著。

  可是必須讓別人相信是真的!很快想起這個協議,薏卿垮下肩,乖乖的走往盥洗室。

  一走進盥洗室她又傻眼了。那個特大的浴缸,簡直就是小型游泳池!不,游泳池沒這麼美麗的瓷磚,沒這些造型優美又亮澄澄的器皿。

  從洗臉台、浴缸、更衣室一直到馬桶,舉凡把手、鉤簾或是置物架,每個佈置,都奢華得讓人咋舌。

  這間浴室不僅有電話、音響,甚至還有酒櫃!薏卿端起—只水晶杯瞧了瞧。一邊泡澡,還可以一邊聽歌品酒?還有沒有「其它」的享受呀?比如……服侍的美女?

  扭開水龍頭,水流聲覆蓋了所有的聲響,慧卿只聽見自己的心跳。

  接下來呢?愈接近水滿,她心頭愈慌了。

  ..............................

  程金指著浴室的方向,道:「方少,你不怕那個小妞有問題?」

  「她看起來很單純,應該無害。」收回視線,澤優淡笑說:「我相信自己的判斷。」

  「要是你判斷錯誤呢?」

  輪椅上的聲音陡然降溫,「那自然就有人要來承擔這個後果。」

  「最好她沒問題,否則……」程金冷聲附和。

  「不過,沒有得到證實之前,你不必太為難她。」方澤優的語氣已經回暖。

  「我為難她?」

  「你對她太凶了。」

  「凶?」程金愣了半響,拿著奇怪的眼神瞅望他:「對你過去那些看護,我一直都這樣的,不是嗎?」

  「她跟過去的那些看護不一樣。」

  「不一樣?」程金怪笑起來:「我看是真的有點不一樣,方少,你不會是……看上這妞兒了吧?」

  「你不希望嗎?」

  「我?」

  「我以為你會希望我對她有意思。」澤優頗具深意的回望。

  程金的表情一下子顯得很複雜,更摻著被幾許被看穿的不安,說:「我是……其實這個……我是想到由子的反應……」

  「那麼,把這個訊息帶給她,告訴她,我對王薏卿一見鍾情。」澤優神色轉為嚴肅,「程金,你也該為自己做點什麼了。」

  「你……你知道我……」程金黝黑的臉色瞬間轉成豬肝紅。

  「我感覺得到你對由子的感情。」

  「可是我卻看得出來她對你——」粗眉在抖飛。

  「那只是一時的。我會杜絕她不實際的幻想,但,你自己也要多努力。」

  「怎麼努力?」

  「告訴她,你愛她。」

  「可是……」向來剽悍的漢子居然開始手足無措,「在她面前,我好像掉了舌頭,根本說不上兩句話,我就是怕她。」

  「你怕她什麼?你只是太讓著她。」澤優蹙眉,望著程金似懂非懂的臉,幾許無奈地歎笑道:「像由子這種被寵壞的女人,也許需要使點非常手段,你懂嗎?」

  程金皺著眉抓頭,還在鑽研他的話,半晌,開口問:「那你說喜歡王薏卿,是真的還是假的?」

  「依你看呢?」

  「這個……我想方少應該是有點喜歡她吧?不然的話,又何必這麼麻煩把她留在身邊?」

  「留下她有什麼不好?這樣子一來,張芳蘭就不會繼續安排看護,我也省得去應付。不過最主要的是……我不想傷害無辜。」頓了話,澤優正色道:「如果由子知道王薏卿識破她的身份,她會怎麼樣?」

  「依由子的個性,說不定會直接把王薏卿抓來。」那麼,就會捅出更大的樓子。程金釋然的臉上飽含感激,「巖尾老大應該好好謝謝方少的。」

  澤優一笑置之。

  「這麼說來,方少說喜歡王薏卿,難道是……想讓由子死心?」

  「如果我說是真的呢?」往那間冒出熱氣的浴室投瞥,似笑非笑的表情深不可測。

  「那我當然會把她當未來嫂子看!」

  「嫂子?你這樣會嚇壞她的。」

  「怎麼?她不肯嗎?」吃人的嘴臉又跑出來,「包在我身上,你把我當兄弟看,我也會挺你到底!」

  挺他到底?澤優纔想開口,便瞧見那抹纖細的身影從浴室走出來。

  「水……放好了。」她絞著手指頭,一臉無助的說。

  ..............................

  自從程金推輪椅進去浴室之後,薏卿就站在房門口,望著一片深沉的夜色躊躇。

  她怕再度撞鬼——那個隨時會冒出來的「索命厲鬼」——巖尾由子。

  倏地,一道叫喚聲從背後傳來:「王小姐。」

  「叫我?」薏卿實在不敢柏信這溫和的聲音來自程金。

  「是啊,麻煩你了。」

  咦?瞧他一張嘴咧到兩腮,兩個大眼睛也瞇成一線,那副「和藹可親」的嘴臉,讓她掉了一地的雞皮疙瘩。

  「王小姐,你怎麼了?哪裡不舒服嗎?」

  「沒……沒事。」她只是受不了改良式的「慈眉善目」。

  「那就請你快點進去吧。」程金朝浴室比了個請的姿勢,「別讓方少等太久。」

  「他……他等我幹什麼?他不是在洗澡?」

  「是啊,所以等你進去幫忙啊!」

  「什麼?要我幫他洗澡!?」薏卿的理智在此刻崩潰了,她低咆一句:「我不要!」

  「你說什麼?你再說一次!」那張「慈眉善目」的臉皮傳出嗶嗶波波的碎裂聲。

  「我說……」覷著那張原形畢露的兇惡臉譜,薏卿的心裡直發毛。「我是說我不會……我真的做不來嘛!」

  「你自己有沒有洗過澡?」

  她點點頭。

  「那你就當是洗自己一樣,照著洗就行了。」

  像洗自己一樣?這種想像讓她快哭出來。

  「你不要擺那個苦瓜臉,行嗎?」程金頻頻望向浴室,壓低聲音瞪著她沉喝:「現在就給我乖乖進去幫方少洗澡!擦背、按摩,該做的全給我照做,我要是知道你少做一樣的,我就——」

  「啊!」頭頂上方的拳頭讓她嚇得拔腿就跑,然後,衝入浴室。

  對著浴缸裡的裸男,薏卿再度尖叫:「啊——」

  ..............................

  「你還好吧?」浴缸裡的男人在問話。

  不好!她腦子像是被踩過的地雷區,遭摧毀的細胞還在冒煙。

  浴紅裡也在冒煙,只是畫面絕對唯美。

  這就是男人的身體嗎?

  蒸氣瀰漫中,他裸露的上半身,泛著光滑色澤。

  薏卿從沒想過原來男人的軀體也能這般具有美感,視覺上的震撼讓她再度失神。

  「卿卿——」

  一道喚聲,讓她驚醒。她驚覺自己過於沉迷的目光,也驚悸他對自己的親暱呼喚。然而,心頭微漾的悸動,卻敵不過那種被脅迫的隱怒。

  她避開視線,取過澡巾,板著臉走了過去。

  「你要……」他挪動倚靠的身姿。

  「擦背。」她臭著一張臉。

  也許她會需要釘鈀?感覺到她擦拭的猛勁,澤優暗笑。「你不高興?」

  「做這種事誰會高興?」明明說好什麼事都不用做,可現在她在做什麼?幫他洗澡!

  「你也可以不做。」

  「那個程金他……他甚至還要我幫你按摩!」

  「你會嗎?」

  薏卿瞪著他寬闊的背,「不會!」咬字用力,手裡的澡巾更用力!

  半晌,她突地住了手,望著那被自己「粉刷」得通紅的脊背,有點心虛。

  她訥訥的開口問:「你……你不疼嗎?」

  「疼。」

  「那你……」居然不吭—聲?

  「這本來就不是我們約定的事,但是你肯做,我是該感激你。」

  薏卿愣了愣,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樣的一個人?讓她驚恐萬分的時候,她幾乎以為自已是招惹了什麼凶神厲鬼;可是,他偏偏又有本事激起她的罪惡感——就像此刻,薏卿忽然覺得好慚愧。

  「不是我自己想做,我只是怕程金他會……」揍人!

  澤優感覺到了,小手的勁道明顯轉輕,他的嘴角忍不住上揚。

  「別怪程金。他只是怕我活動量不足,對血液循環不好,認為這樣子對我會有幫助吧!」

  薏卿心頭的內疚再度飄升。是不是她太小氣了?不過擦個背,舉手之勞啊!

  可問題是,真的只是「舉手之勞」而已嗎?她怎麼感覺全身都「勞累」不堪?怦跳的心臟、緊繃的神經、還有那一雙被硬性規畫瀏覽區域的眼睛。

  他的背以外的部分,成了她視線的禁區。

  滿室氤氳瀰漫著恰人的香氛,隨著澡巾的游定,她感覺到他結實的身體,悄悄吁口氣,她發出由衷的讚歎。

  匆聞啟動按摩功能的潮流聲浪,薏卿恍惚的視線一個越界——

  老天!她好感激水面上的泡沫。

  可是,只要想像那股水潮正在沖刷的身體……張開眼睛,她死盯著他的背,手裡的澡巾更賣力的刷,彷彿要把自己不潔的、可恥的想像也一併刷掉!

  「你不用忙了,我自己來就好。」他忽然轉頭想拿她手中的澡巾,不料,水面的泡沫卻因他的動作開始被破壞。

  不,請你不要動!她的心裡在吶喊,同時匆忙地掉頭想走避,倏地腳底一個踩滑,她整個人往浴缸倒頭栽入——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48 AM

第四章

  薏卿抱住澤優的頭,往下壓落。

  「啊——」她腰腹卡在浴缸邊緣,兩隻腳高舉半空狂舞,努力地想掙扎起身。

  「嗯——」澤優模糊的悶哼聲從水裡傳出來。

  她直接壓過來,澤優一個措手不及,整個頭被壓入水底,接著,他的口鼻遭到某種柔軟的覆蓋。

  場面陷人一陣混亂,薏卿愈是驚慌想掙扎起身,身子卻愈陷愈深……

  這是在考驗他憋氣的能力嗎?難道她不能先放下那雙踢舞的腿嗎?澤優作了個決定——只有讓她停止躁動,自己纔能倖免於難。

  他嘴巴張開,一咬——

  果然,她像被電殛般的身子顫慄了一下,不再動彈。逮住這一瞬間,澤優提臂拉出距離之後,順勢挪身,同時將她往浴缸裡拖入。

  終於,他和她並坐在浴缸裡。

  薏卿久久不能開口,直到魂魄終於附體,她搗著胸脯,開口,聲音已經變了調:「你咬我?你怎麼可以咬我!?」

  他一愣,眼睛來到她的胸脯,滿臉的無奈,「它們差點把我悶死。」

  薏卿忙著放下手,羞得無地自容。「誰叫你亂動的。」

  「我只是要拿澡巾。」

  「可是你一動,那些泡沫……」泡沫!?她忽然瞪向水面——

  哇勒!現在是什麼情形?她怎麼幫人家擦背擦到浴缸裡了?

  趕緊從浴缸裡爬出來,渾身濕透的她,看起來狼狽極了。

  「我看你也順便洗個澡好了。」

  「我不是泰國浴女郎!」不是什麼事都能「順便」的,好嗎?

  澤優頗不以為然的搖搖頭,「泰國浴?那旁邊可能還需要一個救生員。」

  她一聽,差點噗哧笑出來。

  「不過我確定身材是沒問題。」他接著下文說。

  「你——」羞憤交加的薏卿,一句話脫口而出:「你去死啦!」

  嗯?澤優眉一挑,似乎很訝異。

  更驚愕的人卻是薏卿。她剛纔做了什麼?她瘋了不成?她怎麼忘了自己還踩在人家地盤上?萬一激怒了他……

  果然,她瞧見他在抬腕表了!

  薏卿訝呼:「你……你想幹什麼?」

  「我找程金……」

  「喂!你是男人款,不要動不動就找打手好不好?你就不能有點風度嗎?」

  澤優眨著充滿笑意的眼睛,「我找的是幫手,我洗好澡了,想起來,這跟風度應該是沒有關係吧?」

  「呃?」是這樣啊?她的兩扇長睫揚呀癌的。

  濕透的衣衫熨貼著她的身軀,一覽無遺的玲瓏曲線惹人遐想,尤其是深陷那雙腿間的濕痕,絲薄衣料隱約可見黑色暗影,更是讓人為之血脈債張。

  方纔與她摩蹭過的肢體,還殘留著對她滑細肌膚的記憶,而視覺的饗宴,對任何機能正常的男人,更形成難以抗拒的誘惑……

  在體內某種久蟄的知覺完全甦醒之前,澤優給了她「忠告」:「更衣室裡頭有睡袍,我想你把衣服換一換比較妥當。」

  順著他的目光,薏卿低頭望著自己一身的狼狽,在程金的腳步聲傳來的前一秒,咻地,她往更衣室鑽人。

  ..............................

  這一夜對薏卿來說,似乎格外漫長。

  經過一場沐浴風波,她開始警覺任何可能接踵而至的意外狀況。

  坐在沙發上,她瀏覽了下,纔發現這個房間好大。一進門是兼具會客、辦公的起居間等等,再往裡頭延伸,半敞的落地拉簾可以窺見那張四柱大床,紫色的天鵝絨幃幔在輕輕飄動。

  匆地,拉簾被完全拉了開來。

  「卿卿,你過來。」床上的男人在呼喚她。

  薏卿心頭一窒,在程金虎視眈眈的眼光之下,她躊躇的腳步還是來到床邊。

  她的目光落在瑰麗的絲被繡紋,心裡不免嘀咕。這男人上床了不快快睡覺,還想幹什麼?莫非還要來個催眠曲或床邊故事的?

  「還有什麼事?」透過低垂的睫毛偷望男人一眼,她忍不住打了個哈欠。

  「夜深了,你去休息吧!」

  呼!萬歲!薏卿由衷感激他的體恤。「謝謝……」然後轉身就走。

  「你上哪兒?」

  「回我的房——」她恍然地笑問:「對厚!忘了問哪間纔是我的房間——」

  「程金,帶她過去。」澤優帶著一絲笑意望著她生動的表情。

  「不、不用了!」薏卿聞言,十分委婉的謝絕:「告訴我是哪一間,我自個兒過去就行了,不必麻煩……程先生。」

  「不麻煩,就在隔壁,很近的。」程金卻轉身,逕自邁開步伐。

  薏卿很識相,不敢再推辭,跟在程金後頭走了兩步,來到一面牆前。

  要幹什麼?正當薏卿萬般詫異的時候,突地,那道牆緩緩開啟……

  一模一樣的四柱大床,落入她的眼底。

  「喏,你就睡這兒。」程金努努嘴。

  「就這兒?」薏卿張大嘴,全身血液瞬間凍結。「這就是我的房間?」

  「這不像嗎?有床、音響、電視、梳妝台、衣櫃等等,該有的都有啊!」

  「可是……」

  程金不理會她,自顧自說著:「以後出入的時候,拍牆面這裡,就會自動開啟,喏,就像這樣子……明白了嗎?」

  不明白!

  丟下解說中的程金,薏卿的腳步快速踅回,走向床上的澤優,大聲抗議:「你騙我!」

  「我騙了你什麼?」澤優泰然的表情,顯示她的反應早在他意料之中。

  「你不是說我住隔壁?」

  「那就是隔壁!」程金跳出來搶話:「你當自己是來度假的嗎?還嫌東嫌西的!」

  「我不是嫌,只是……」僅僅是一牆之隔的兩床,就叫「隔壁」?

  「你不用多心。」洞察她神色的澤優,開口說:「這樣安排只是為了方便照顧我。」

  程金又插嘴了:「有什麼好多心的?方少這個樣子,難不成還怕他半夜偷偷爬上你的床!」

  薏卿聞言,臉頰迅速一熱,又難堪又生氣。

  「不好笑!」不知哪來的勇氣,薏卿對著程金咬牙切齒,「你怎麼可以拿方先生出來開玩笑!?這樣子嘲笑自己的主子,實在太過分了!」

  「呃?」現在是什麼場面?程金掃了方澤優一眼,眉頭一皺,成了悶嘴葫蘆。

  「卿卿,你別怪程金,我相信他沒有嘲笑我的意思,何況,他說的也是事實……如果你介意,那麼我叫程金另外安排房間。」

  程金一張黑臉頓時皺成一團。要命!方少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自艾自憐了?

  更難堪的人是薏卿。她是不是太……太過分了?人家需要照顧也是情非得已啊!

  她猛搖著一顆小頭,「不用……不用另外安排了,這樣子就好了。」語氣梢頓,薏卿舔著唇辦,十分委婉地道:「其實你不要灰心,我想……你一定會好起來的,你要對自己有信心。」

  「你真的這樣想?」澤優感覺心頭被扯了一下。

  「當然。」薏卿毫不思索的回答。同時想像著他挺立的英姿……噢,夠了!邪念啊,請勿再度光臨。

  真正覺得「夠了」的人是程金。床上的男人此刻正擺出一副「我需要安慰」的樣子,而那個原本哇哇抗議的女人,居然也開始扮演愛心天使了!

  程金終於知道什麼叫作「同手過招,不必出手」。擺擺手,他直接朝外頭步出。

  他可以很放心的離去了,今晚這女人絕對不會再吵著要「分房」……也許再過不久,連床也不用分了!

  呵呵呵……腦海匆然閃過一個影像,程金的笑容倏地僵硬。

  他想到巖尾由子。

  要說服由子不再扮鬼並不難,只是……想到澤優的話,程金倍感苦惱的是——什麼叫「非常手段」呢?

  ..............................

  薏卿緩緩睜開眼,瞪著床邊作響著的電話,呆了片刻。

  這是哪兒?

  倏地,牆那頭傳來程金的咆哮聲,快速撬開她的記憶庫——

  「王薏卿!你睡死了是不是?現在幾點啦?你再不接電話,我就直接過去了……」

  碰!慌張想抓起話筒的薏卿,整個人從床上摔了下來。

  程金這通MomingCall,開始了她在方家的日子,同時也開啟了她悲慘命運的序曲!

  也許有必要先把遺書寫好吧!她想。寫什麼呢?一個幫忙還債的可憐弱女子,終究不敵豺狼凌虐,在受盡折磨之後,壯烈犧牲……

  嗚嗚……在這一刻,薏屻終拎船頭讓自己成為小說裡的女主角了。

  幾分鐘後,門外的程金又開口:「方少說讓你睡,你高興幾點起來就起來,從現在開始,你就算睡死了也沒人管!」

  這一個的利爪已除,解除危機。

  至於另一個——

  ..............................

  支著腮幫子,薏卿望向計算機桌前的澤優。

  一襲純羊毛衫熨貼著他碩壯的身軀,天空藍的色系更襯得他容光煥發。

  「你在想什麼?」他匆然掉頭,一對黑眸凝聚暖意,直接罩著她。

  「我……」她搖搖頭,「沒有啊。」

  「沒有?就是一直看著我發呆?」

  「我……我……」她快咬著舌頭,「我哪有一直看著你?」

  「沒有?」他頷首,然後說:「那你發誓。」

  不料對方有此一招的薏卿訝異地張大嘴巴,「發誓?」

  「怎麼?不敢?」

  迎著他含笑的眼,薏卿一陣面紅耳赤。「發誓就發——」

  「欽,別亂說喔!你相信報應的,不是嗎?」他忙著提醒。

  「我現在已經遭到報應啦!」薏卿沒好氣。

  「你覺得住在這兒這麼糟嗎?」

  瞧他做作的懮愁樣子,惹她想笑。努力調整神色之後,她勉為其難地說:「嗯,目前……勉強可以接受啦!」做人也不能太沒良心喔。

  「這麼勉強?」這丫頭膽子愈來愈大!但這樣的放肆,卻讓人感覺討直口。

  目睹她終於寬懷的笑靨,澤優心頭竟然有一種特別平靜安詳的感覺。

  他喜歡這種感覺。

  他開始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看著她,即使什麼話也不說,看著她的笑容,他也能重拾一種純真的陝樂。

  他這般肆無忌憚的盯看,讓薏卿全身不自在極了。

  「你……幹嘛老是這樣子看著我?」

  「喜歡。」

  「喜歡?」

  「喜歡看著你的感覺。」

  「什麼看著我的感覺?」

  「看著你,讓我有種安心的感覺。」

  微微的失落在她內心爬升,雖然她實在不確定自己究竟想聽見什麼。

  「我不懂。」

  「喜歡你……很乖,沒給我帶來麻煩。」這是他唯一能給的答案。

  回答完畢,澤優掉頭,注意力回到計算機屏幕上。

  那如果她不「乖」,而且一不小心帶給他「麻煩」呢?忙著甩甩頭,薏卿不願讓這種聯想繼續荼毒自己的神經。

  可是,她努力掏空的腦袋,開始被睡意入侵……

  「卿卿!」澤優拍醒了她。

  「呃?」揉揉惺忪的睡眼,她問得迷迷糊糊:「什麼?」

  「我想上廁所。」

  「喔,上廁……什麼?」

  她整個人從椅子上跳起來。

  「嗯,程金不在,只好麻煩你了。」

  不,她不想被「麻煩」!光是想像某些「技術性」的問題,薏卿就感覺自己快崩潰!

  她那種口瞪目呆、表情扭曲的樣子,一股笑意在他喉問醞釀。清清嗓子,澤優說了句:「我現在不想了。」

  「不想了?」什麼意思?

  「我剛剛是故意說的。」

  「故意說的?」重複他的話,薏卿眼睛倏地睜大,「你是說要上廁所是騙我的?」

  「現在你是不是覺得精神好多了?」

  薏卿眨眨眼,不敢置信的聲音在揚升:「原來你是故意要吵醒我?」

  眼神自她不悅的臉上抽退,澤優再度望著計算機屏幕,「回床上去吧!你在這裡睡著會著涼的。」

  「……」原來這是他的本意?薏卿來不及發作的聲音硬生生吞下。

  她的遲遲沒有動靜,惹來他轉頭置疑:「怎麼?不想睡了?I

  「睡意都被嚇跑啦!」她嘟著嘴,語帶瞋意。

  他的聲音聽來猶帶笑意:「想擔任看護的話,這些工作本來就是很難避免的。」

  「問題是我不想當這個看護。而且我也只是掛名的。」她抬出「條約」。

  「那是沒有別人在場的時候,問題是不可能一直都這樣。所以你還是要學放輕鬆,別讓自己緊張露了破綻,知道嗎?」

  「我盡量就是。」放輕鬆是吧?那首先請他別再拿那種眼光盯人。

  還有,別讓那個程金再對著她鬼吼鬼叫……呃……說曹操,曹操就到!

  踩著虎虎生風的步伐,程金進入房間,他似有顧忌的眼神對澤優示意著什麼。

  澤優開口對薏卿說:「你先回房間去好了。」

  「喔。」這擺明就是要支走她,又有什麼「秘密」嗎?

  薏卿不敢造次,忙著躲回「隔壁」去,但是,心頭的疑惑卻開始持續擴大。

  他們究竟在談什麼事?這般神秘?

  薏卿的臉色匆地僵住。

  怪哉?她的眼皮怎麼一直跳?

  不會又有什麼事要發生吧?

  ..............................

  這天晚餐的飯桌上,多了一個薏卿未曾見過的生面孔——」一名約莫三十餘歲,裝扮入時,風姿綽約的婦人。

  讓薏卿訝異的是,這名婦人居然就是方澤優的繼母方張芳蘭?傳言中的飛上枝頭的風塵女?

  聽阿福伯說,方太太就是因為家裡不平靜,受到驚嚇之後,特地外出散心壓壓驚。

  首度見面,薏卿十分驚訝對方的年輕。

  「你就是阿澤的看護王小姐?」方太太見著薏卿,似乎一點也不訝異。

  「我是王薏卿。太太你好。」薏卿不失分寸的答禮。

  「我人一回來,就聽阿福伯說了。我聽了可高興呢!阿澤他把我請來的看護一個個都辭掉了,他就是不滿意,我正愁著不知道怎麼辦,難得他挑了自己中意的,王小姐——」

  「太太,叫我卿卿就好。」

  「好好,卿卿啊,以後阿澤就麻煩你了。」

  「別這麼說,這是我應該做的……」這樣的話讓薏卿感到汗顏,但方太太的親切也深深感動她。

  然而不經心投瞥,她卻接觸到澤優冷漠的眸光,不禁一震。

  薏卿不明白他的臉色為何臭成這樣,緊隨著餐桌上他們「母子倆」的對話,她更是疑惑。

  雖然她聽不懂他們在談什麼,但是,方太太的痛心譴責,薏卿卻聽得清清楚楚。

  「阿澤,公司的事你怎麼可以老是一句不想管呢?你現在還是公司的董事長,對公司你就有責任!」

  「我不是!我現在什麼都不是,我只是一個廢人,我連走路的能力都沒有了,哪有能力再去負責什麼。」冷冷的應聲。

  廢人?他居然用這樣的字眼形容自己!薏卿手裡的筷子差點射出——射死那個自暴自棄的男人!

  他不是一直很開朗樂觀?她一直是這麼以為的,甚至他那灑脫的笑容還讓她暗暗折眼。

  即使是在他使壞得逞之後的笑容,常讓她氣得半死,但,那都不會比現在的感覺糟。

  她討厭看見這樣子的他!

  如果能夠讓他快點奸起來,該有多好啊!最後,她發現自己這個意念竟是這麼的強烈!

  吃過晚餐,薏卿離開飯廳之前,方太太趁隙,附在她耳邊悄聲說:「晚點過來我房間一趟,記住,別讓任何人知道。」

  「什麼事?」這麼神秘?

  「有關阿澤的事。」方太太十分慎重地交代:「包括阿澤在內,別讓任何人知道,懂嗎?」

  薏卿點點頭。雖然她實在不懂。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51 AM

第五章

  稍晚。

  就在薏卿借口離開之後,程金一腳踩進房,劈頭便說:「方少,那個死丫頭果然在說謊!」

  澤優抿唇,似笑非笑。

  她實在不是說謊的料!想到她漲紅臉、吞吞吐吐的模樣,他微瞇的黑眸綻著一抹難懂的光芒。

  「可是我實在想不到,她竟然會到張芳蘭的房間。」程金說完話,盯著澤優,似乎想從他的表情找到指示。

  澤優放下酒杯,聲音冷颼颼地應:「這不過是意料中的事。」

  張芳蘭這名字,讓澤優的表情一下子刷沉。在他十八歲那年,母親就過世了,一直以來,父親始終沒有再婚的念頭,直到五年前,父親居然不顧親族的極力反彈,娶了當時還是酒店公關的張芳蘭。

  澤優始終認為這個只大他八歲的女人居心叵測,但為了父親的幸福,他還是努力說服自己去接受她。

  可是,就在澤優幾乎肯定她的溫婉嫻淑時,卻隨著兩年前父親的撒手歸天,再度推翻他對這女人的認知。

  隨著近日來私下調查的結果,澤優更可以肯定的是,當初她引薦胞弟張坤進入方氏企業,不過只是她霸佔方氏產業的第一步。

  如今,隨著他的負傷無法管事,那些不軌的動作更加蠢蠢欲動……

  「方少看,那丫頭會不會也被收買?」程金的問話打斷他的思維。

  「不會。」澤優的答案很肯定。

  「方少這麼相信王薏卿?」

  「我是相信張芳蘭不會那麼做。」

  「為什麼?過去她安排那些看護,不就是故意想接近你?」

  「王薏卿不是她安排的。」

  程金愣住,半晌,恍然的點頭咧笑:「我懂了,因為人是你找來的,所以還沒確定你跟王薏卿的關係之前,張芳蘭不敢有什麼動作。」

  澤優點頭不語,精銳的目光流轉之間,流露出慣有的沉穩篤定。

  「只是,她找王薏卿過去幹什麼?」程金嘀咕。

  「關於這點……」澤優淺淺啜酒,緩聲道:「你不是已經動過手腳了?」

  「什麼事都瞞不過方少的眼。」程金抓頭傻笑,然後掏出接收器,說:「幫王薏卿修理手錶的時候,是順便幫她改裝了一下啦!」

  抬頭,望了眼方少的表情,程金也跟著皺眉:「方少不認同?」

  「不。」大口飲下杯中的酒液,抿直的唇線洩漏出某種情結:「你做得很好。」

  「是嗎?我還以為方少會因為對她特別,所以怪我懷疑她。」

  「我沒有怪你。我只是……忽然對懷疑這種感覺有點疲憊。」澤優重新舉杯,美好的唇線貼著杯緣輕輕摩蹭。

  「疲憊?」察覺那道略帶憂鬱的目光,程金乾笑:「過去監聽那些看護也都沒看你這種表情過,方少是在擔心聽見什麼吧!」

  「有什麼好擔心的?」澤優輕笑否認。

  「擔心到時候怎麼處置她啊!」程金把接收器塞過來,正色道:「如果王薏卿也是一個背叛者的話。」

  澤優沉默的望著接收器,濃眉揪得更緊了。

  當薏卿的聲音從接收器傳來時,房間開始陷入一陣安靜……

  ..............................

  「太太,你找我有事?」薏卿問。

  「是啊,我是想找你談談阿澤的事。」

  「方少的事?」

  「是啊!唉……」

  「太太為什麼歎氣?」

  「當然是為了阿澤。雖然我不是他的親生媽媽,但是嫁到方家這幾年來,我一直努力讓他接受我,只是……真是後母難為吧!我知道他心裡是一直排斥我的……」

  接收器裡頭的對話暫時告停。

  澤優靠往椅背,閉上眼。腦海裡想像著薏卿在那頭說不上話的表情。

  果然,哀兵之計,她是無從招架的。

  那頭的薏卿又開口說道:「有什麼我可以幫忙的嗎?」

  接收器的對話再度傳來,澤優的表情變化多端,一顆心也跟著起伏。

  「卿卿,你是怎麼認識阿澤的?阿澤一直很挑剔看護的,他怎麼會接受你呢?」

  誠如澤優所料,張芳蘭開始刺探著她跟自己的關係。在薏卿的答案出籠之前,澤優清楚感覺到自己胸口一陣莫名緊縮。

  她會怎麼說?

  薏卿怯生生的聲音斷績傳來——

  「因為我跟表哥來這兒作法,所以就……無意中遇見方少,然後他就問我要不要當他的看護,後來……我就留下來了。」

  「就這樣?」那頭傳來張芳蘭明顯走調的嗓音。

  澤優托著下巴,笑意從掌縫裡逸出。想必那頭有人為了這種答案瘋掉。

  看來,今夜此舉,張芳蘭是白費工夫了。

  確定薏卿起身告辭之後,澤優大大舒口氣,解除所有的緊張……

  緊張?這個字眼像利矢一般,瞬間射入他的心窩。

  他在擔心著什麼?怕王薏卿會跟過去那些看護一樣,心懷不軌?

  不,她不一樣!她是這麼的單純,這麼的善良……不知不覺中,牽引澤優心思的,淨是她的種種美好。

  直到一道突兀的喚聲從接收器裡傳來,打斷澤優過度耽溺的思維——

  「爸!媽!真的是你們?」是她興奮的聲音。

  她的爸媽來了?

  繼續往下聽,方澤優的表情更豐富了。

  ..............................

  薏卿離開方太太房間之後,在前庭遇見了福嬸。

  「王小姐,我正想去找你呢!外頭有兩個人說是要找你的。」福嬸說。

  兩個人?是誰?納悶的薏卿趨外探看——

  哇!那個一身黑色披風,頭戴鴨舌帽,配戴墨鏡的中年男人,不正是她敗家的老子嗎?

  「卿卿,爸在這裡啦!」

  就在那頂鴨舌帽被摘下揮舞的同時,薏卿投奔的步伐差點絆倒——

  「爸!你怎麼弄成這副德性的?」老爸什麼時候變成大光頭的?

  「別問了,只要能救你,老爸什麼都肯做……」

  為了救她?薏卿不明所以,「一旁便傳來老媽慷慨激昂的附和。

  「是啊是啊!只要能救你出火坑,我們不惜付出一切代價!小奶妹,你別伯!現在我跟你老爸回來了,誰也別想欺負你。什麼龍潭虎穴,我們夫妻倆都照闖不誤!」

  薏卿歎口氣,掉頭轉向老媽,馬上再度低呼——

  「媽!你什麼時候學會抽煙的?」

  「噓……」取下叼在嘴裡的香煙,王陳鸞扯了扯腰問打結的襯衫,歪著一隻腳抖呀抖的。「像不像太妹?你說我跟你老爸這樣子,那個姓方的見到了,會不會被嚇死?」

  薏卿瞠目以對,終於明白這兩個人刻意扮「古惑老人」,就是想嚇唬方家的人,只是……就怕先嚇死的人是她。

  「現在看見你就奸,走吧。」老媽忽然拖著她往外走。

  「媽,你要幹什麼?」

  「帶你走啊!」兩人異口同聲。

  「可是,我……還不能走啦。」薏卿一臉的為難:「我已經答應方少……」

  「是他喔!就是這個叫方少的混蛋對不對?」王陳鸞聞言一個火大,捲起袖管,開始叫囂護罵:「就是他把你軟禁起來的?搶人啊?打破一個花瓶要賠上百萬?簡直是敲詐!」

  「卿卿你別怕,儘管跟我們走!我王阿捨的女兒他也敢動?我叫些人來問候問候他!你剛說他叫什麼?」

  「方澤優。」薏卿答道。

  「方澤優?」王財旺偏著頭想了想,問著身邊的老婆:「這個名字好像在哪兒聽過?」

  薏卿提醒道:「方氏企業,爸知道吧?方澤優就是方氏企業的董事長。」

  「方氏企業?喔!我想到了,跟咱們貸款的那家銀行是同個老闆……」王陳鸞說了一半,忙打住話。

  薏卿看著那兩個交換眼色的人,抱胸側頭,道:「我全知道了。」

  「你……全知道了?」

  「什麼都知道。」

  薏卿這一點頭,原是口徑一致的父母,開始朝對方開炮。

  「看吧!都是你!說要投資生意,結果呢?把錢全賠光不說,還欠了一屁股債!」

  「當初投資也是你說好的啊!怎麼能怪我?」

  「是你帶賽好不好?誰像你一樣,做什麼賠什麼的啊?」

  「我也不願意啊!」

  「一句不願意就算了嗎?現在女兒有難,你這個阿捨仔不是很威風?怎麼不解決?」

  「我當然要解決!不然來這裡幹什麼?」王財旺被老婆這一激,火大的低咆:「卿卿,把姓方的那混蛋叫出來,老子我親自動手宰了他!」

  「對!砍死他!簡直是王八蛋!」

  「爸媽,你們確定要這樣做嗎?」卿卿吁口氣,「可是那個混蛋,王八蛋打算幫你們還債欽。」

  「我當然——」一鼓作氣的聲勢驟頓。「卿卿,你剛說什麼?那個混……呃……方澤優要幫我還債?」

  薏卿點點頭。「這是他跟我交換的條件。」

  四隻眼睛開始在她身上打轉……

  「天吶!」隨著王陳鸞一記驚天動地的低呼,一場人倫大悲劇開始上演。

  「王財旺!你這混蛋造的什麼孽?嗚……我可憐的女兒,你怎麼那麼傻呢?怎麼可以賣身來幫你爸還債啊?」

  賣身?薏卿好想哭。「媽,你說到哪兒去啦?我纔沒有——」

  「沒有人家會平白無故付那麼多錢嗎?這世上哪有這麼好康的事!就算是想幫忙你這個不爭氣的老爸,你也不可以做這種傻事啊!」

  「我沒有做什麼傻事。其實不過就是陪他——」

  「陪他?陪他幹嘛?」

  「就是陪他在房間——」薏卿的話再度被打斷。

  「在房間!?天啊!還說沒事?」王陳鸞一副快昏倒的表情。

  但真正會昏過去的人,絕對是薏卿。

  「我王阿捨再怎麼落魄也不會拿自己女兒來抵債!卿卿你放心!老爸不會拖累你的!我現在就找他當面說清楚去!」老爸說著已往屋內跨步。

  薏卿忙著拉住父親,「你們不要這樣子,我跟他真的沒有怎麼樣啦!我是他的看護,當然要在房間陪他嘛!」

  「看護?」

  薏卿把澤優受傷坐輪椅的事情大略說了一遍。

  「什麼?原來這個方少是個殘廢?」

  老媽的話讓薏卿眉頭一皺,「媽,你怎麼這樣說人家!」

  「這樣說有什麼不對?你不是說他坐輪椅,行動不便?」

  「行動不便的人也不一定是殘廢啊!媽沒聽過殘而不廢的嗎?」薏卿嘟著嘴,表情明顯不悅,「再說人家方少只是受傷,又不是不會好。」

  「怪了?你怎麼在幫他說話了?」王陳鸞盯著女兒瞧。

  「我……幫他說話也沒錯啊!再怎麼說,人家也是幫了我們很大的忙。再說,他對我很好啊!」薏卿因為自己的話而怔住。

  「他……真的對你很好?」

  薏卿點了點頭。「他對我是真的很好。名義上我是他的看護,但是他卻一直沒讓我做什麼事,而且還幫我張羅日常用品,算起來……我還是白吃白住呢!」

  「難怪喔!看你好像還胖了點……這麼說你這身上的衣服是——」

  「他叫人準備的,很合身喔!滿滿一櫃都是,裡頭還有你最哈的香奈兒套裝呢!」

  「真的?」一談到服裝首飾,王陳鸞就失控了,「他出手這麼大方啊?」

  「所以,我在這兒吃好、住好、穿好,沒有你們想的那麼慘。」薏卿這麼說,原是希望讓父母放心,不過說著說著,自己忽然有種感覺——

  說是自己是被軟禁,可仔細一想,倒更像是被「金屋藏嬌」!

  「那我知道了!八成是這個方少喜歡上你了!」母親的心得報告也出爐了。

  薏卿被嚇了一大跳,還來不及說什麼,另一場戰爭又起。

  「這樣子怎麼行!」王財旺出聲音了。

  「有什麼不行的?」王陳鸞質問。

  「你沒聽卿卿說他半身不遂了,一個行動不便的人,怎麼給女兒幸福?」

  「只要恩愛,坐輪椅也可以很方便!再說,卿卿不也說了,他半身不遂也是暫時的,以後好起來的,不是嗎?」王陳鸞徵詢的目光望向女兒。

  「好像……是吧。其實他也不是真的半身不遂啦!他是有一隻腳……好像是左腳吧,不知道傷著什麼神經,就是沒知覺,所以他應該還是可以拿枴杖走路,不過他大多是坐輪椅讓人推。」

  照實說的薏卿歎口氣,又開口:「至於他的那隻腳什麼時候會好,就沒有人有把握了。」

  王陳鸞一聽,馬上拍拍胸脯,大聲說:「這個包在老媽身上!我一定要讓他好起來!到時候,呵呵呵……」

  「到時候怎麼樣?」

  「就像你放在家裡的那本小說啊!女主角也是打破了花瓶,最後還不是成了個總裁夫人!」

  「媽,我不是叫你不可以偷看!」

  「怎麼?我不能看?」王陳鸞翻了眼皮,「就算是限制級,我也早就超過好幾個十八歲了。」

  「不,這個限制還包括五十歲以上。」薏卿終於相信,當年齡和浪漫指數成正比的時候,絕對存在一定的後遺症!

  「一旁的王財旺又潑了老婆一頭冷水。「就怕打破的是蟠龍花瓶,唐先生換成王小姐了。」

  王陳鸞聽了,肝火大動:「你這人是怎麼搞的?詛咒自己的女兒嗎?」

  眼見父母又要吵起來,薏卿用著快崩潰的聲音說:「拜託,不要吵花瓶的事情,其實我根本——」她根本不是打破花瓶的人啊!

  「你不喜歡他?」另有解讀的王陳鸞,眉毛一皺,問:「是他長得太醜?」

  「丑?怎麼會?他長得挺好看的。」這一問,可把薏卿試著努力壓抑的「邪念」給逼上喉頭了,「而且,有一種獨特的貴族氣質,是我所見過最英俊的男人。」

  「真的嗎?」分岔的尾音已經顫抖,王陳鸞收拾那副快不行的表情,緊抓著女兒的手臂,激昂道:「卿卿,這是你的大好機會!你一定要把握!加油加油!媽會盡所有能力幫你!」

  「媽——」啼笑皆非的薏卿,不免開始懷疑,接下來這個拉拉隊隊長,是不是還要跳一段大腿舞?

  「就這樣子羅!我跟你老爸先回去研究研究,看看是不是有好法子,你等我們的好消息喔。」

  研究什麼好法子?目送著一路拉扯離去的父母,薏卿的眼皮再度狂跳。

  ..............................

  回到房間,發現方少似乎已經睡著,薏卿暗暗鬆了口氣。

  蘭姨交代過不能讓他知道她們會談的事情,可要是他問起呢?這讓薏卿有點傷腦筋。

  躡手躡腳往牆那端步去,匆地掉頭瞥著那床滑落的被單,停頓片刻,她的腳步再度踅回。

  真是的,這麼大的人還會踢被子!心裡嘀咕著,她小心翼翼的拉好被子幫他蓋上。

  俯低的身子接近他,床榻上傳來的溫度讓她心跳漏了拍,她的視線忍不住在那張俊美無儔的面容上逗留……

  凝著那張潤澤的美好唇形,一種要命的衝動在她體內作怪!她真的奸想伸手去摸看看……

  一下下就好,她只想印證,是否一如想像中柔軟?

  她蠢動的手纔伸過去——倏地,接觸到一對黑黝黝的眸子。

  「你想幹什麼?」美好的唇線微微彎起。

  「我……」薏卿瞪著自己停留在他頰旁的手。「我打蚊子……」

  「蚊子?在哪兒?」他凝著她的眼。

  「飛……飛走了。」她快速抽回手,逃開。

  只是,她纔轉過身,就聽見背後傳來:「謝謝你幫我蓋被子。」

  他知道?那……

  轉身迎著那對清澈的眸光,「原來你是假睡?」

  「我根本沒睡著。」

  「可是你故意讓我以為你睡著!」

  「有嗎?」

  「有,你有!你躺在床上閉著眼睛,而且動也不動……」

  「不然呢?你要我起來跳舞嗎?」

  「我——」很自然的,她想到他的腳。可面對此刻輕鬆微笑的他,她實在無法跟梢早在飯廳自暴自棄的人聯想一塊兒。

  「再說,躺在床上閉著眼睛,也不一定要睡覺吧!」

  「可是我進來的時候,好歹你出個聲音,我纔知道你還沒睡著啊!」

  「你有事找我?」

  找他?薏卿忙著矢口否認:「我沒事!沒事!早點睡吧……」杏眼圓睜、搖頭擺手,薏卿想逃。

  「可是我有事。」他拋來一句話。

  一僵,薏卿原地立定。

  瞧著她的樣子,笑意再度在澤優體內撥酵。

  「你爸媽走了?」

  「你怎麼知道?」

  「我知道很奇怪嗎?」他緊瞅著她:「還是說你怕我知道?」

  「我……」她確實是不希望他知道。

  「他們說了什麼?」

  說要砍死他啦!

  「怎麼?是不是他們說了什麼難聽的話?」他又問。

  難聽的話?王八蛋、混蛋算不算?薏卿心虛的低著頭,「他們剛回來,聽說我在這兒,所以當然會過來關心一下,問我過得好不好。」

  「結果呢?」他又問。

  「什麼結果?」薏卿不明白他沒頭沒尾的問題。

  「結果,你怎麼告訴他們?」

  「我……」想到自己和父母親的對話,薏卿的臉又是一熱。她努力讓自己看起來更輕鬆自在。「我說你對我很好、我在這裡過得很舒服……沒辦法,為了讓他們放心,我只有這樣說嘍!」

  「我還以為這是你的真心話。」

  「我……」該死!他有必要擺出這副失望的表情嗎?絞著指頭,她靦腆的低下頭,「好吧好吧,就算是,好不好?我累了,想睡覺,你還有什麼事嗎?」

  當然有事。

  他沒忘記她跟蘭姨私會的事,該有的忠誠度測試法早已擬定,只是……對她,他就是不想這樣做。生平頭一次,他想違背自己的計劃。

  澤優眸光閃爍,說:「沒事了。」

  「沒事就早點睡,早睡早起身體好,你的傷纔會好得快啊!」走兩步,她掉頭,略帶彆扭地說:「還有,如果半夜有什麼事,你找不到程金的話,你……你可以叫我。」

  「好。」在眸底閃爍的掙扎,在這一刻悉數化為烏有。

  目送著她羞赧的身影遁去,笑意逐漸暈染他的雙眸。有片刻的時間,他靜靜凝望著那面牆,然後關掉了接收器。

  澤優忽然覺得自己好卑鄙!他竊聽她說的每句話,又印證了什麼?他原以為她會向自己的父母親訴苦或者透露什麼的,可是……他只聽見她維護自己的話。

  澤優望住話筒,久久,終於按下鍵鈕——

  鈐鈐的聲音在牆那端不斷響著,終於,傳來她甜美的響應。

  「怎麼這麼慢纔接電話?」他問著話,卻聽見那頭明顯的吁氣聲。

  「嚇死我了!我還以為是程金。」

  想像她的表情,澤優忍不住輕笑。「你不用這麼怕他,有些人外表看起來很凶悍,但內心還是有溫柔的一面。」

  「溫柔?你說程金?」確定是同一個人嗎?

  「當然。你一定想不到他是那種只會暗戀、沒膽示愛的人吧?」

  「暗戀?真的還是假的?對象是誰?」

  「巖尾由子。」

  「那由子知道嗎?」

  「知道了就不叫暗戀。由子可能記不得他的樣子呢!」

  「怎麼會呢?」薏卿納悶。

  「因為程金每次見到她,脖子馬上像脫臼—樣,頭就是抬不起來,連說話都說不清楚。」

  「怎麼會這樣?實在很難想像他這個樣子,一定很好笑,哈哈哈……」薏卿大笑起來。

  「讓程金知道你這樣笑他,他會捉狂的。」

  連忙閉嘴的薏卿,不服氣的應道:「他捉狂也要找對人,說他八卦的人又不是我。」

  「我說的是八卦,但是當它笑話的人是你。你的笑聲傷到一個純倩男性的自尊。」

  他的聲音明明在笑!「你不打電話來說這些,我就不會笑了。」說著說著,薏卿突然想到一件事,「你不會是專程打電話來說這些的吧!」

  沉默片刻的那頭,再度傳來充滿磁性的溫柔嗓音:「剛剛你忘了跟我說晚安。」

  四周再度靜悄悄。

  「晚安……」她努力抓住自己飄顫的尾音。

  「晚安。睡吧,不要想太多,不然你會失眠的。」

  掛上電話的薏卿,愣了好久好久,然後抱著棉被倒下。

  什麼她沒說晚安?分明足他想跟她說晚安的啊!睨著話筒,想到方纔和他的談話,噗哧一聲,她忍不住再度失笑。

  牆的那邊,一樣有張不自覺浮笑的臉。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53 AM

第六章

  隔天。

  薏卿首度發現老媽的效率驚人!由阿俊表哥陪同著,她再度到方家報到。

  一見面,她直接塞給薏卿幾隻紅包袋。

  「這是什麼?」薏卿好奇的打開一看,發現每個紅包袋裡都裝有符紙,神色一僵,「這些是要幹什麼的?」

  「當然是給我未來的女婿用啊!」

  「媽,你要我對他下符!?」

  「又不是要害他,有什麼關係?醫生看不好的,就非得靠神明的力量不可!」

  「媽……這是迷信!」

  「誰說的?你沒聽過有人喉嚨卡了魚刺,還是用化骨符化掉了呢!再說,試試又不會怎麼樣,也許有奇跡出現啊!你不想他快點好起來嗎?」

  「我當然想,可是——」

  「別可是了,只要你跟我好好配合就對了!」

  王陳鸞興匆匆地逐一解說——

  「喏,這張直接化給他暍,那張是用來泡澡的,要記得用陰陽水啊!我特別帶阿俊過來,有什麼不懂的,你可以問他。」

  打開最後一個紅包袋,王陳鸞的表情更神秘了,「這張你要特別記得喔!拿去放在他每天睡覺的枕頭下面,一定要照做,可別白費了我的苦心。」

  薏卿拾眼望著老媽殷切的臉,一時無語。

  ..............................

  接下來的日子,薏卿這纔明白原來「心懷不軌」也是一件很辛苦的事。

  怎麼讓那些符紙「偷渡」成功呢?放枕頭下面的好辦,可是放在洗澡水裡面的——

  程金氣沖沖地從浴室裡走出來。「浴缸裡面你放了什麼鬼東西?一

  「那是……符紙。」她不敢說謊。

  「符紙!?」程金咆哮:「你到底想幹什麼?」

  「我……想幫方先生趕快好起來嘛!」

  「這樣子方少就會好起來?你簡直是胡鬧!」

  「會不會好起來我不知道,可是……我纔不是胡鬧!」雖然害怕,可是薏卿還是要說明白,「就算是只有一點點希望,也要試試看,不是嗎?」

  程金望了她一眼,臉色梢緩,「那也得看方少怎麼說。」話畢,他大步走往浴室。

  程金再度走出浴室的時候,薏卿忍不住緊張問:「他怎麼說?」

  睨了她一眼,程金抿嘴,哼道:「他什麼都沒說。」

  「沒說?」

  「他看不見,當然不會說什麼。」

  「看不見?」怎麼可能?那麼明顯的黑色漂浮物!「你……沒告訴他?」

  「我看是沒這個必要,他根本是故意裝作看不見的。」

  他故意視而不見?那……薏卿嘴角忍不住上揚。沉浸在自己的心情中,她絲毫不察程金透著詭異的打量眼光。

  「你真的那麼想幫助方少復原嗎?」

  「當然。」薏卿毫不思索的點頭。「只要是我做得到的。」

  「你一定做得到,只要你肯跟我配合。」

  「配合?」她就是為了配合老媽,纔把自己弄得緊張兮兮啊!怎麼這會兒又多了—個要她配合的?薏卿拾眼,滿瞼畏懼。

  「怎麼?你不肯?」程金粗著嗓子。

  三日,我當然肯。」她還有其它選擇嗎?

  只是,先後有序,好歹等她手邊最後一張符紙「脫手」啊!這可真是難倒她了。方少願意讓那些烏漆抹黑的灰燼放在浴缸,並不代表他就會同意放進自己嘴裡吧!

  匆地,薏卿靈光一閃,想到了阿姨荼毒自己的那杯茶——

  午後,初春的陽光熨暖大地。

  澤優的辦公桌前,多出了一杯「特殊配方」泡製的凍頂烏龍茶。

  嘿嘿……搞定了!薏卿將茶杯放好,然後趕緊逃離犯罪現場。

  須臾,正在期待驗收「成果」的薏卿,接到老媽的電話。

  「卿卿,那些符紙你有沒有——」

  「有,全搞定了!」打斷母親的話,薏卿洋洋得意。

  「什麼!?」那頭的母親卻傳來氣急敗壞的哀吟:「完了啦!不對不對,弄錯了啊!」

  「什麼弄錯了?」

  「拿錯符了!」

  一股涼意自背脊竄來,薏卿結舌問:「媽,你……你不要嚇我啊!該泡澡的也泡了,枕頭下面那張我也放好了,而且——一

  「那些都沒問題,泡澡的是淨符,幫他驅邪淨身,放枕頭下面的,是男女和合符——」

  等等!「媽,你剛說什麼符?」

  「男女和合符啊!這個會讓他死心場地的愛著你,怎麼也跑不掉的,呵呵……」

  男女和合符!?薏卿努力控制抽搐的嘴角,可腦子裡的念頭已經失控進出——「媽,你好無恥!」

  話一出口,薏卿馬上有所警覺地將手機挪開。果然,雷霆怒吼從手機裡轟出來——

  「什麼!?你敢罵自己老媽無恥?你這個不肖女,老娘都是為你著想,你懂什麼?外頭無恥的狐狸精是一大堆,這種豪門公子哥不是一般人,不抓緊一點,你就等著哪天被人家始亂終棄……」

  「媽——」薏卿快口吐白沫了,「說重點好嗎?那些符到底是哪兒弄錯了?」

  「喝的那張啦!」母親終於放低的聲量,支吾中透著詭異:「那張符其實是……」

  「是什麼?」薏卿再度緊張起來。等會兒到房間時,不會突然發現「王子變天鵝」吧?

  那頭的母親終於開口——「安胎符……」

  咚!薏卿的手機滑落地面。

  讓她死了吧……

  ..............................

  薏卿火速沖人房間一看,卻發現茶杯不見了!慌張的眼神四處梭巡,終於在沙發上瞧見了!

  它……正捧在程金的手裡。

  「你……喝了?」薏卿的表情好掙扎。

  「按怎?不行喔?」當著她的面,程金又喝了一大口。

  薏卿猛晃著腦袋瓜,瞪大的眼珠子從那張黝黑的臉往下移……落在他的肚子上。

  安胎?噗——

  不行、真的不行了!薏卿快速攤掌搗住嘴巴,抱著肚子蹲下。

  「你怎麼了?」書桌前的澤優,詫異地掉頭問。

  「我肚子痛。」憋在肚子裡的笑意快爆開了!話畢,她拔腿往外跑,連手機掉了也不管,速度之快,讓房裡兩個男人都愣住了。

  「肚子痛?廁所在這邊啊!搞什麼,手機掉了也不撿……」程金嘀咕的撿起手機,適時鈴聲響起。

  稍稍猶豫,程金接起電話……只見他的嘴巴纔張開,話還沒來得及說,隨即神色大變。

  直到收線,他始終沒吭聲。

  「誰打來的?」澤優感覺到某種古怪。

  「王薏卿的媽。」程金緊緊收握拳頭,深呼吸……

  「喔?她怎麼說?」

  「她把我當成王薏卿,追問那杯符水的事情。」程金的眼睛開始泛血絲。

  「什麼符水?」澤優的眼睛調往茶幾上的保溫杯。

  程金用力地、緩慢地,逐字從牙縫裡進出:「安,胎、符!」

  呃?在澤優縱笑之前,有人已經獸性大發——

  「王薏卿,你死定了!我要你的命——」程金衝出房問。

  須臾,傳來女子的呼救聲。

  「救命啊!快來人啊!」一抹纖細的身影再度衝回房間,直接鑽往輪椅後頭。

  「該死!你竟然拿這種鬼玩意給我暍?」程金咆哮。

  「明明是你自己拿去喝的啊!」

  「你還狡辯!出來!不要躲在方少的後面!」程金繞步。

  「不要!」薏卿跟著回轉。

  兩人一前一後,繞著輪椅開始打轉……

  溫暖的陽光撒滿一室金光,沉寂許久的屋子再度熱鬧滾滾。

  輪椅上的澤優,低下頭繼續翻著他的文件,唇角始終上揚。

  ..............................

  從「撞鬼疑雲」、「浴室風波」,直到「安胎事件」都搞得人仰馬翻,薏卿不免要懷疑,自己的八字是否真的跟這塊土地不合!

  所幸,萬事都能逢凶化吉,而最該感謝的貴人,就是方澤優。

  要不是有他護著,只怕她真的早被「巨人」拖到後山「滋補」大地。

  那麼,她是不是也該有所回贛?也許……她還能多做一點什麼?比如盡力幫助他復原?

  最後薏卿下了決心——她這個看護,不再也只是掛名而已!

  她開始忙碌起來,忙著搜尋有關復健的信息,從各大醫院到坊間的偏方,她一個也不放過的努力研讀,當然,她可不敢忘記,必須配合程金的意見。

  綜合以上,最最重要的還是——

  從澤優身上驗證效果!

  這個效果……從他捧著湯盅的痛苦表情可窺見。

  「很難喝嗎?」一旁的她眨著眼。

  「唔。」澤優吁口氣,「這兩天你就是在忙這個?」

  「嗯,因為這帖藥方少了幾味藥材,打聽附近的藥鋪又剛好缺貨,我對藥材不懂,最後還是靠程金幫忙纔找齊的。」

  「程金幫你?」什麼時候這兩人「化干戈為玉帛」了?

  「有什麼不對嗎?我全部都是配合他說的,他幫忙也是應該的啊!」

  「配合他?」

  「是啊!藥方還有食譜,我可是一點兒也沒打馬虎呢!」

  「那……藥方我可以看看嗎?」一

  薏卿有點納悶,不過還是拿出藥方。

  澤優一過目,馬上皺起眉。

  「怎麼啦?有什麼問題嗎?」

  問題可大了。這藥單上列的蛤蚧、海龍、海馬、鹿茸、冬蟲夏草、龜板膠等等,分明都是些壯陽藥材,澤優終於知道是誰害他快「流鼻血」!

  該死的程金,原來他說的「挺」是這種挺法!

  他瞟了薏卿一眼。不知情的「幫兇」可以無罪嗎?

  「沒……沒什麼問題的。」吸了口氣,他像在對自己說。

  「那你就快喝啊!冷了就不好喝,你可要暍光它,這是我花了奸幾個小時纔熬好的。」

  真的要喝光嗎?澤優舔唇,半晌,口氣一轉地問:「是程金逼你去做這些事的?」

  「我是答應過要配合他,不過……這是我自己願意的。」瞄了他一眼,她略帶羞赧的說:「反正就是希望你能夠趕快好起來啊!」

  怎麼?她說錯了嗎?否則他幹嘛一直這樣盯著她瞧?害她一顆心在胸口撞個不停。

  「喔,我差點忘了還有一帖藥材,你慢慢喝。」她連忙起身說。

  還有?虎鞭熊膽嗎?望著那道匆促離去的背影,澤優搖搖頭。這個蠢丫頭,難道非得將他整個人引爆不成?

  須臾,她從外頭進來,手裡還端著臉盆。

  「這是……」他望著裡頭黑鴉鴉的水。

  「給你泡腳的。程金說,你最需要的就是打通血脈,只要一調理順暢,什麼毛病都能醫好。」

  「欽……」他該怎麼告訴她,造成某些血脈不順暢的原因,她難辭其咎?

  望著她蹲下身幫自己卷褲管的動作,澤優的心頭有種莫名情愫在牽扯。

  隨著她將他的腳放入藥水裡,倏地一股暖流,竄過他全身。

  「現在你覺得怎麼樣?」她抓起他的腳,輪流在腳底搓揉。

  「心頭熱熱的。」

  「真的啊?那就是氣血在走,真想不到這藥這麼管用呢!」

  不,不關藥材的事,是她的傻勁再度感動了他。俯視著她,澤優有種強烈的渴望,去撫摸她柔軟的髮絲。

  「你……」她匆然仰頭,望著他停留在半空中的手,「我太用力了嗎?會痛是不是?」

  澤優搖搖頭,只是由著目光去沉溺。

  她繼續說:「是程金說的,這是湧泉穴,這樣子按摩會更有效。」

  瞧她滿嘴的程金說,什麼時候他的日子由著「程金說」算數?念頭所及,澤優驀然驚覺——由著她去做的,還是他自己。

  他可以制止的,可是他卻沒有這麼做。因為他找不到理由來說服自己拒絕,拒絕這種……陌生卻絕對美好的感覺。

  如果這意味著他對她的某種縱容,那麼一切後果,是否也代表他只有照單全收的份?

  ..............................

  午憩之後。

  「你的計算機,我想——」她站在桌旁,比劃著什麼。

  「你想用計算機?」

  「不是。」她搖頭,語氣堅決得叫人訝異:「我是要你把計算機關了。」

  「喔?」微微挑眉,澤優饒富興味地靜待下文。

  她的手往窗外一指,「你看,外面的天氣這麼奸!我們出去走走好不好?你不要整天關在房間裡面守著計算機,多多接觸戶外的空氣,對你一定有幫助的。」

  一抹溫柔緩緩淬染他的雙眸,望著她真摯熱切的臉龐,他點頭了。

  「好吧,隨便你。」

  隨便她?呵呵……樂不可支的薏卿,由衷地綰開笑靨。「不知道附近的櫻花開了沒有,那一定很漂亮……」

  她推著輪椅,走沒兩步,他卻忽然喊停。

  「怎麼了?」薏卿問。

  「近來的天氣比較多變,多帶一件外套吧!」

  「喔,好。」忙著取來他的夾克,她纔發現他身上早穿好外套。

  「我是說你。」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

  「喔……」薏卿愣住,表情霎時複雜。一時之間,她無法形容那種感覺。這男人細心體貼的一面,竟是這股叫人動容。

  早春的氣息格外明媚,大地洋溢著蓬勃的生機。

  走在遍植櫻花的幽徑,她讚聲連連,而輪椅裡的男人,也不時掉頭微笑

  「出來走走,感覺好棒喔!」她吸了口氣。

  「這陣子你覺得很悶嗎?」他口氣略頓,神色開始變得凝重,「你想回去嗎?」

  「啊?」他突如其來的話讓薏卿愣住了。「你……要讓我走?」

  濃眉打皺。澤優沉默下來。

  也許在這個時候讓她離開,對她只有好處,至少不用無端捲入某種即將爆發的豪門風雲,可是,他真的希望她離開嗎?

  「你想走嗎?」

  「我……」薏卿實在無法理解自己的感覺。

  他溫柔的眼神、迷人的笑容,都讓她胃部翻騰、呼吸急促。怎麼辦?這個時候她纔驀然驚覺,原來自己早已不反對被拘留!不……也許該說,她根本就不想離開這裡!

  這是為什麼?

  薏卿坐在石階前,倏地睜眼瞪著他。

  「為什麼這樣看著我?」

  「我……」她只想看清楚讓自己樂不思蜀的禍根。

  「你想說什麼?」

  能說什麼?說希望他大發慈悲,不要對她太溫柔,不要讓她這麼迷失……

  迎著他炯炯的眼,她吸口氣,說:「就算你要我現在離開,我也不會走。」最後她還是決定勇敢面對自己的感覺。

  「為什麼?」火焰在他眸底跳躍。

  「因為……」兩扇長睫下的眸光閃爍,她咬著唇辦,細聲說:「我想看你完全好起來啊!」

  「要是我好不了呢?」

  她原是低回的眸光倏地躍上他的臉,秀眉—擰,道:「你不要老是說這種話,讓人聽了很討厭!」

  「我只是假設——」

  「我不喜歡這種假設!」她好凶,「我看根本就是你自己不想好起來!」

  「我?」

  「我聽說了,你根本就不願意配合醫生做復健,我實在想不出你為什麼會這樣子?除非是你自己根本不想奸起來。因為這樣,你就可以等著讓別人服侍、你可以什麼事都不用做,可以整天守著那台計算機玩遊戲……方澤優,你真自私,你對不起身邊所有想幫你的人!」

  他望著她激動的紼容,原是平靜的黑眸暗潮洶湧。半晌,纔開口:「其實我是——」

  迎著她期待的眼,澤優的心思轉折。這個傻丫頭!她當真以為他是守著計算機玩遊戲?他刻意迴避不願被她撞見的屏幕上顯示著的,可是攸關公司內部營運的重大機密啊!

  「有時候,表面上所看到的,卻不一定能代表事實。」他只能這麼說了。

  「可是你不接受復健是事實啊!」

  「我不是不接受,而是——」

  「怎麼樣?」

  「我……」澤優蠕動的唇辦,終究還是抿成直線,並且一併將那抹澀意給吞沒。

  澤優話鋒一轉,帶著截然不同的嚴厲,「我說過,避免問為什麼,對你只有好處。」

  薏卿聞言,瞳孔持續放大……然後垂下眼睫,一聲不吭,只是鼓著小臉,猛拔地面小草。

  澤優掠了她一眼,「而且我——」

  他太多遲疑停頓的語氣,讓她拾起頭。

  驀然察覺那道黏在自己臉上的目光……竟是這般熠熠動人,薏卿的心口又是一陣鼓噪。

  「總之,我是為你好,你只要相信我就夠了。l他略帶沙啞的聲音緊繃。

  週遭的氛圍開始陷入一種緊張的曖昧。

  四目交纏,直到薏卿意識到心臟的不堪負荷,她強迫自己拉回視線,攏著秀髮。呃……剛剛的話題講到哪兒啦?

  正襟危坐的她,一臉嚴肅的說道:「那我也是為你好。從現在開始我會盡力幫你復原,也希望你配合就是。」

  「你這麼有把握?」

  想了一下,薏卿搖搖頭,「沒有。」隨即接口又說:「但是,還是要努力,不是嗎?」

  澤優的目光鎖住她,半晌,唇瓣微勾,「我說過隨便你,不是嗎?」

  薏卿一聽,兩眼乍亮,神采頓時重現。「是你自己說的喔?不能反悔!」

  「值得這麼高興嗎?」

  「當然。」老是她在配合別人,現在終於也有個人來配合她了。

  瞧著她噘著小嘴,一副神氣了得的模樣,澤優整個人也感覺輕鬆起來。

  只是在下一秒,他馬上皺眉——什麼時候開始,他竟然由著她來左右自己的心情?耳畔傳來她猶帶興奮的話——

  「程金說今天還要教我什麼絕招,聽說很有效的……」

  澤優聞言,隨即斂笑。又是「程金說」?暗暗吁口氣,他在想像這會是什麼樣的絕招?

  傍晚。

  澤優從窗外看見程金帶著一名裝扮時髦的女子,跟薏卿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然後他們三人一同離去。

  雖然澤優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忙著攪和什麼,但是,他可以肯定的是,留下她,他的生活的確更多彩多姿了。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55 AM

第七章

   數日之後。整座豪宅依然平靜,只是檯面下的動作,卻早已如火如茶地進行著。

  「方少,張芳蘭昨晚上了台北,說是探訪朋友,但實際上卻是安排招待公司的董事,我想她一定是有什麼目的!」程金前來報備。

  「我知道。」

  「方少知道?」

  「不想被判出局,只有隨時掌握狀況。」澤優勾唇,笑容無比冷洌,「由她去吧!不管過程如何,最後留下來的纔是贏家,這是遊戲的規則。」

  遊戲?百億資產耶!程金被這等誑語嚇愣了。終於見識到什麼叫「深藏不露」,他不得不佩服這男人在運籌帷幄之間,所流露出來那股從容卻懾人的氣勢。

  程金相信這一句「我知道」,絕對代表著一番縝密部署的結果。

  「看來,方少早就想奸應對的辦法了!」

  「何必這麼麻煩?與其等對方出手再來拆招,不如讓對方來配合我出的招。」迎著程金的訝色,澤優轉為肅穆地說:「時機已經差不多了,你準備一下,明天我們就北上。」

  「是的。」大聲應允的程金,全身血液都在燃燒。

  「由子那邊怎麼樣了?」澤優問。

  「呃,她……還好。」

  還好?澤優審視著程金不自在的表情,「那你跟她呢?也還好?」

  「不。」程金繃著一張臉,「很不好。」

  「喔?需要幫忙嗎?」

  「你已經幫過了。」刻意轉移話題的程金,問:「我們北上,那王薏卿呢?」

  這問題果然引起了澤優注意,他陷入沉思,似在考慮什麼。

  「是讓她待在這兒,還是放她走?」程金又問。

  「帶她一起去!」

  「早知道你會這樣說。」程金挑眉,詭異的問:「她這兩天有沒有對你……」

  「對我怎麼樣?」

  咧嘴,程金笑得好神秘:「到時候你就知道了。」

  「什麼意思?」

  「不要問我,反正方少一直都很能掌握狀況的啊!」撂下話,程金一溜煙跑掉了。

  澤優忍不住皺眉。會有他無法掌握的狀況嗎?

  是夜。他發現「狀況」真的來了——

  ..............................

  「晚安。」就寢前,澤優一如往常的對著薏卿道晚安,然而這一次卻沒有得到她的響應。

  薏卿只是盯著他,表情看起來有點緊張。她邁開步伐,但,不是往活動牆的那邊。

  「你……」她想幹什麼?澤優躺在床上,看著她往自己走了過來……

  慧卿沒有回答他,倚著床沿而立,然後掀開他身上的棉被,視線集中在他的下半身……

  澤優一驚。她該不會做出什麼讓人崩潰的瘋狂行徑吧?

  「我想你還是回——」話未畢,一陣強烈的震撼襲來。

  她的指頭居然往他的腹股溝壓去!而緊隨著他一記悶哼而來的,是她驚喜的低嚷——

  「動了!真的動了!你的腳剛纔彈起來了欽!」

  他當然知道,而且也知道彈起來的,絕對不只是腳而已。這該死的蠢丫頭!難道她不知道某些敏感地帶,是不能輕易碰觸的嗎?

  「太好了!這就表示你這隻腳還是有感覺的!」

  他當然有感覺,否則現在也不會這麼……難受。

  「其實我……」他蠕著唇辦,想說的話硬生生吞下,口氣轉為無奈:「你實在不用把我的狀況想得那麼糟。」

  「不是的,我沒有那樣子想,相反的,我覺得你的情況一點也不糟,只要努力一點,我相信你很快就能夠站起來!」

  澤優嚥著口水,艱澀開口:「剛纔……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薏卿用力點點頭,認真說:「幫你按摩啊!本來我還不太相信娜娜教的這些,可是沒想到這種按摩穴道的療法,效果這麼好!」

  澤優皺眉,問:「娜娜是誰?」

  「程金介紹的朋友。」

  「程金的朋友?」他怎麼從來沒聽過?「幹什麼的?」

  「聽說好像是開了一家叫什麼佳人的店。」

  佳人?鄰鎮那家「紅粉佳人」理容院!?

  「就是程金帶來跟你見面的那個女人?」

  「是啊,你也看見啦?很年輕喔!你一定看不出她學過氣功吧?而且最難得的是,她好熱心,一直重複示範,直到我學會。」

  她的話讓他意識到什麼,直盯著她望,問道:「你確定……你真的都『學會』了?』

  「是很難學……」想到娜娜指點的穴位所在,讓人實在害臊,可是,為了幫助他復原,她只有硬著頭皮一試。

  而現在,效果可說是立竿見影,顧不得羞恥心,薏卿決定豁出去了!

  「再試試!」話說著,她的小手已經再度伸過來。

  「試什麼?」他—把抓住她的手。

  「放心,一下子就好。」抽離他的掌握,薏卿安慰道:「不會痛的。」

  不,他明明疼得緊。而且確定的是,照這情況看來,被她小手揉按的鼠鼷部,不是一下子就可以好起來的!

  「不用……」

  「款,別忘了你答應過我什麼,你說要配合我的!」

  問題是,他的身體不肯配合。澤優強忍著所有反射性的哆嗦,但,他就是無法管制身體某部位。

  「住手……夠了!」

  「不夠啦!聽說每天至少要按摩十分鐘,這樣纔能打通血脈。」她不認同的猛搖頭。

  澤優感覺血脈不只打通了,還隨時可能爆裂!

  「欽,你不要亂動啦!」薏卿的聲音戛然而止。

  隨著他的側轉,讓薏卿原置旁側按摩的小手,在他的褲襠間硬生生的「卡住」了。

  時間彷彿靜止,四周陷入一種詭異的岑寂。

  她……碰到什麼了?薏卿瞪著自己手掌下面的隆起,腦門倏地一轟。小手還來不及抽回,一股強勁拉力卻已經襲來,一聲驚呼後,薏卿整個人往床邊跌落。

  澤優手臂一收,讓她倒臥在自己懷裡。

  立即,他身上獨特的氣息和堅實溫暖的懷抱,迷亂了她的所有感官。一陣昏眩襲來,薏卿驚悸抬頭的動作,刷過他近在咫尺的臉。

  擦槍走火的兩張嘴唇,定在原點。

  薏卿根本不敢開口,她怕唇瓣一個蠕動,就會越界;然而,隨著心律的失調,隨時可能窒息的她,不得不張嘴,在封堵的唇線間乞討些許氧氣。

  她微張的潑潑紅唇,綻送著女性芬芳,誘人採擷;她曼妙曲線在他懷裡,勾引出他捕捉的渴望……

  「你這個傻瓜。」澤優伸手輕撫她的臉頰、她的唇瓣。

  他的輕柔撫觸,讓她的身體悄悄起了變化,她忍不住微微顫慄。

  「我們……專心一點好嗎?」

  「我恐怕辦不到。」

  他高挺的鼻尖在她臉上摩蹭,冰涼的觸點夾雜著他溫熱的呼息,注入她細嫩的頰肌……倏地,一道更強烈的暈眩感襲來。

  他的嘴唇貼上了她的。

  「嗯……」薏卿一驚,嘴巴反射性的閉上,但,某些陌生的感覺卻已被他開啟。

  他的唇一如她想像中般柔軟「可口」,而且有過之而無不及……

  莫名的感覺不斷在她體內爬升,儘管她耗盡所有的自制力,卻仍無法控制。所有的渴望匯聚成一股熱浪,隨著他每個動作而翻騰。

  滲入骨子裡頭的一陣酥麻,讓她不禁顫抖。

  「卿卿……」離開她腫脹的紅唇,他沉聲的呼喚,聲音中帶著某種悸人的渴求。

  老天!澤優抑忍的眉峰抖顫著,感覺全身的血液在體內沸騰,尋求釋放的男性早已在怒吼。

  他感覺自己快要失控了!無可抑壓的慾望,已成熊熊火焰,正一發不可收拾的往她身上波及……

  驀地,他探臂將她舉起,他讓她跨坐在自己腰間。

  「啊!」薏卿驚喘低呼。

  看出她驚駭想抽身的動作,澤優伸手一按,讓她回到原位。

  「噓。」他將她拉向自己,捧著她燒紅的臉蛋,依然性感的沙啞嗓音透著邪惡:「是你自己說要幫我治療的。」

  「可是……我想……我弄錯了……」這明明不在她的療程之內啊!

  「那……就將錯就錯吧!」

  ..............................

  這種事也能將錯就錯!?薏卿忙著想掙扎,可是只片刻,來自兩腿間的警訊讓她駭然瞪眼。

  「你好可怕!」她不敢動了!

  澤優露出瞭解的輕笑,使壞的面容卻依然叫人心醉。「哪裡可怕?」

  他溫柔地撥開她凌亂的髮絲,捧住她的臉親吻,手也跟著往下栘。

  他不是行動不便嗎?為什麼動作這麼靈活?薏卿無法運作的神志已呈混沌,她雖覺疑惑,卻無法去細想其它。

  「卿卿,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

  「可是你……你忽然間這樣……我實在……」一切來得太突然啊!

  瞧著她困惑的迷糊樣,更多的憐愛在澤優胸臆間湧現。對他這種隨時必須活在算計中的人來說,她的純真,早成了一種無法抗拒的饗宴。

  他輕擰她的鼻尖,動作親暱得讓人窩心,然後抵著她的額,貼著她的唇,發出沙啞性感的低笑。

  「這個結果明明是你自己造成的!」

  他玩笑口吻的話,卻讓薏卿愣住了。她造成的?她做了什麼?

  薏卿倏地記起了那張符!敢情是那張符發揮作用了?薏卿的心情開始好矛盾!

  雖說自己害怕局勢的不可收拾,但是,一想到他對自己的種種親暱,只因遭到另種外力所控制……這個念頭讓慧卿神情瞬間轉沉。

  喘口氣,她說:「暫停……好嗎?」

  「暫停?」澤優下顎一縮。

  「讓我……拿個東西。」

  「保險套?」

  「不是!」薏卿倏地搖頭,漲紅了臉,「是我放在你枕下面的……」她采手,取出那張符。

  「這是什麼?」

  她沒有直接回答,目光在他臉上閃爍,「你現在的感覺是不是跟剛纔不太一樣了?」

  澤優皺著眉頭,「這是幹什麼的?怎麼會出現在我枕頭底下?」

  「這張是……男女和合符。」她的頭垂得更低了。

  「男女和合符?」

  「就是可以讓男人跟女人相愛……想不到還真的有效。」

  她悶悶的嘟嘴,抬頭望見他的詭笑,連忙說:「那是我媽叫我放的,不是我的意思。」

  「你以為我剛纔是因為這張符纔對你……」

  「不要說了!過去就算了!」但心頭卻有股澀意揮卻不去。

  「算了?」他的笑容不懷好意:「至少也得問問我的意思。」

  啊?她抬頭,望見他眸底難懂的笑意。

  他再度撲向她,開口:「設計別人也要有始有終。」

  「我……沒有那個意思……」

  「可是,我希望你有。」

  薏卿微訝的抬起目光。

  他捧著她的臉,輕啄著她的唇,凝眸深處的專注讓人動容,「是你讓我情不自禁,這跟什麼符都沒關係,懂嗎?傻瓜!」

  薏卿的心口怦怦直跳,「方……」

  「你叫我什麼?王小姐?」

  薏卿被逗笑了,舔著唇瓣,她靦腆的輕聲說:「那你要我叫你什麼?」

  「你想叫我什麼?」

  他的溫柔煽動著她,迎著他叫人癡迷的黑眸,心神蕩漾的薏卿,所有隱藏的情愫盡釋喉問:「澤優……」

  澤優注視她嬌羞的模樣,眼眸為之波動。撥開她凌亂的秀髮,他再度攫住她的嘴……

  驀地,啪啪啪……一串聲響突兀地傳來,「表演得很精采嘛!」一道女聲傳出,瞬間凍結床上的纏綿身軀。

  薏卿慌張地拉攏敞開的睡袍,視線越過澤優之後,心臟差點停擺。

  是巖尾由子!

  薏卿認得那張臉。雖然跟上次比起來,眼前這張臉扭曲的程度,比鬼還可怕幾分。

  她想幹什麼?下一秒,一抹光芒乍現,震碎了薏卿多餘的揣測。

  由子手裡亮出一把匕首,發出駭人的光芒,一步步的往床邊逼近——

  「方澤優你該死!」

  由子要殺他?一股寒意往薏卿頭頂竄去,她尖叫一聲,翻身而上。在大腦還來不及運作之前,有了最直接、也是最最愚蠢的反應——

  ..............................

  她攤開兩臂,迎面擋住由子。

  房間出現了片刻詭異的安靜。

  手持利刃的由子,停下腳步,帶著迷惑的眼神打量著薏卿。半晌,她月眉一橫,「你想幹什麼?」

  「我……」她在幹什麼?那刀子看起來很利耶!薏卿忍不住顫抖著。

  「要命的就給我靠邊閃!」由子揮了揮手裡的刀子。

  薏卿當然要命,她也知道自己是該閃得遠遠,可是想到這一閃開的後果……「你……請你你不要傷害他……」

  「如果我偏要呢?」

  「那……那……」薏卿嚥著口水,眼珠子溜轉,然後抓起枕頭,「我不會讓你這樣做的。」

  「喔?那你是想跟我打嘍?」由子睨了眼她手裡的枕頭,皺起眉。

  打?是指打架嗎?薏卿茫然的搖搖頭,「我……我沒有打過架。」

  「沒有?」由子抬高音階。

  「從來沒有。」薏卿吸口氣。

  由子愣了愣,忽然大笑了起來。「哈哈……」

  沒打過架很好笑嗎?薏卿跟著皺眉。

  由子笑畢,冷哼:「就憑你這只軟腳蝦也想跟我打?不過……」頓了頓,審視薏卿的目光,多了幾分讚許,「不過我欣賞你的勇氣,也難怪他說對你一見鍾情。」

  有嗎?他這麼說了?說他對她是一見鍾情?薏卿心中難抑竊喜……不料,由子接下來的話卻潑了她冷水。

  「你不用高興太早,我現在就要讓他誰也愛不了!」由子開始對著薏卿身後的男人撂話——

  「喂!我說方家大少爺,你真的打算讓這個笨女人來幫你擋刀子嗎?你還算不算是個男人啊?」

  始終沉默的澤優,斂容注視著一切,此刻,那微瞇的黑眸,卻綻放著奇異的光芒。

  他當然不是想躲在女人的身後,不過就是對一種叫作「感動」的心情過度耽迷。

  薏卿瘋狂不智的舉止,撼動澤優的心弦,凝著她那明顯打顫的肩頭,他的每個神經都跟著債張。

  一個攤臂,澤優將他的「笨女人」一把攬過身畔挨坐,回應她驚愕的,是堅定無比的柔情。

  「由子說你笨是對的。不論發生什麼事,都應該是我保護你纔對。」

  「可是你的傷勢還沒好啊!我怎麼眼睜睜的看著你被……被……」想到可能發生的事,薏卿一急,眼眶紅了。

  「卿卿……」她快急哭的表情,讓他的心跟著糾結。「別怕,有我在。」

  一旁的巖尾由子實在看不下去了!「少噁心了好嗎?要不是我對你這個大少爺已經沒興趣了,現在我一定直接一刀捅死你們。」

  薏卿這才意識到什麼,「原來你對他……」

  由子毫不含糊,馬上揚聲響應道:「不要那樣子看我,那是過去的事了,現在……哼,別人用過的我纔沒興趣呢!」

  「用過」這個字眼,讓薏卿從耳根一路燙紅。「那……你為什麼要殺他?」

  這一問,由子馬上又情緒大作。

  「你問他啊!看他做了什麼?就算他不喜歡我,也不能叫人來強姦我!」迎著四隻睜大的眼睛,由子表情一僵,沒好氣的吼著:「差一點啦!我的清白差一點就毀在那個混蛋手裡!」

  他找人……薏卿快速掉頭,接收了澤優否認的目光。

  「別聽她胡說。」澤優皺眉。

  「我胡說?」由子的嗓子頓時拔尖:「方澤優,你敢說什麼非常手段不是你說的嗎?」

  呃?薏卿的頭再度轉了方向,期待他的再度否認……可是,她看見的居然是他的點頭!

  「你……你怎麼……」一連串的疾問在薏卿舌尖打轉。

  澤優只是皺皺眉頭,一副不甚滿意的表情,「現在我知道這個混蛋是誰了,沒想到他的表現這麼糟,真是功虧一簣!」

  功虧一簣?薏卿還反應不過來,由子已經再度抓狂。

  「方澤優,你找死!」由子躍身上前,手裡的匕首朝他刺落——

  薏卿還來不及尖叫,但見床上的他手臂像裝了彈簧似的彈出,快速精準的一個反扣——由子握住匕首的那隻手,已落人澤優的箝制。

  「你太放肆了!」他生氣了。

  「那你想怎麼樣?我就是——啊!」由子話未落,馬上傳來呻吟,那把匕首也從掌中鬆脫。

  早已傻眼的薏卿,一顆心震顫得厲害。她該怎麼辦?勸架嗎?還是幫忙打?

  雖然薏卿不願意澤優受傷,也願意傾力保護他,可是……這會兒,到底誰纔是該被保護的弱者?

  「你們放手,不要這樣……」誰來幫幫忙!

  「住手!」一道聲音響起。

  薏卿仰頭一望,恍見救星一般,嚷道:「程金,你來得正好!快幫忙啊!」

  由子乍見程金出現,臉色微略閃爍後,所有火力開始往程金身上集中。「你這混蛋!還敢出現!?」

  混蛋?薏卿愣了愣。程金是那個……強暴由子的混蛋?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58 AM

第八章

   薏卿不安的眼光望向澤優,後者只是輕拍著她的手背,示意她梢安勿躁。「沒事的。」

  沒事嗎?可那兩人明明快打起來了!

  程金想拉由子離開,「有什麼事,我們私底下再說。」

  「沒什麼好說的!我今天就要他給我一個交代!」由子悍然回拒。

  程金的眉毛微顫,聲音低沉駭人,「你希望方少給你什麼樣的交代?」頓了頓,他終於把話說出口:「希望他……他能愛你?」

  「程金!」由子怒不可遏,「你這個王八蛋!你敢再說一句,我就——」左右環顧,她終於找著那把匕首。

  一個箭步上前,由子手裡的匕首架住程金的頸子,「信不信我會一刀刺下去!」

  「如果你真的那麼想讓我死,就動手吧!」

  「你……」刀鋒在程金頸邊顫抖,最後,由子還是放下刀子。「你休想!我不會讓你這麼好死!如果讓我爸知道你對我做的事情,我看你怎麼在天幫待下去!」

  「等方少的事情解決後,我會回去接受他老人家的處分,然後離開天幫。」

  「你說什麼?你要離開天幫!?」由子愣了愣,然後一拳直接送過去,「你對我做出那種事情就想一定了之?你是存心來玩弄我的嗎?」

  程金不閃躲,結實的挨了一拳。「我沒有玩弄你,我會對你那樣……是因為……因為我喜歡你!」

  說了說了!巨人終於開口說了!差點拍手叫好的薏卿,感覺有人拍了下她的頭。

  呃?她望著那隻手的主人。

  澤優拍拍身邊快興奮過度的小女人,懶懶的抬了眼皮,「噓……」

  「喔。」薏卿猛點頭,馬上肅靜。

  只見由子咬著唇辦,似在思索什麼,再開口時,聲音明顯的緩和:「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硬來。」

  「我沒有硬來,你……你又沒說不要,我以為你是願意的啊!」

  由子的臉色霎時刷紅。

  「那你說我該怎麼做?」他又問了句不知死活的話。

  「你……」由子快氣炸了!這頭蠢驢!「我說什麼你都聽是不是?那我叫你現在去死,你要不要去?」

  程金兩眼瞪直,不吭聲。然後,一個掉頭往外衝出。

  「啊!程金他……會不會真的去死?」薏卿問澤優。

  「嗯,有可能!誰讓他那麼笨,愛上不該愛的人,是他自己找死。」澤優懶懶應道。

  「你纔是笨蛋!」由於狠狠啐了澤優一口,掉頭瞪著外頭,開始咬牙切齒起來:「可惡!不過是隨口說說,他居然……最好別讓我找到,否則我就捅他個三刀六洞!」

  由子拔腿往外頭纔衝出,馬上傳來讓人驚疑的叫聲:「啊!?你……」

  連忙跟去看個究竟的薏卿,兩腳纔跨出門口,又快速回到屋內,一張瞼早已泛紅。

  「你看見了什麼?」澤優挑眉問。

  她看見……程金和由子在擁吻!原來程金沒有真的跑掉,他故意守在門口,就是要等由子!

  薏卿聳肩擠笑:「沒有,反正他們……沒事就好。」

  「這點我早說過了。」澤優輕笑置之,然後拍拍床,示意她過來。

  薏卿的心跳加速。慢吞吞走近床邊,隨即被一雙強臂摟入懷裡。

  「有件事情想問你願不願意。」

  「呃?」薏卿在他懷裡坐直,舔著唇瓣,緊張得不知如何應對。「這個……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子問?」

  「我只是在徵求你的意見。」

  「那我想……是不是能夠慢……慢來……」

  「不能慢了。」

  啊?「這麼急?」

  「是不能再拖下去了!」他睨了她一眼,洞察她的怪異神色,笑意在他體內醞釀。「所以,如果你不肯,那我只好自己去解決……小心!」

  澤優及時攫住差點滑下床的她。「你怎麼啦?」

  「我……沒事。」只是感覺頭好昏。他方纔說了什麼?自己解決?

  「你不用這麼緊張,如果你不肯跟我上台北,我不會勉強你的。」

  眨眨眼,薏卿努力召回神志。「你是說……你要我跟你上台北?」

  他點點頭,笑意已經在他眉眼、唇際蔓延,「我就是要問你願不願意陪我一起北上,不然……你以為我要問什麼?」

  「我……」呵呵……乾笑掛在薏卿的臉上。她以為什麼?她死也不會說!

  「你還沒回答我的話,明天你是不是願意跟我——」

  「我願意!」呃?這時候他又在笑什麼?

  他不語,只是更用力的摟住她,下巴在她發上摩蹭,半晌,柔聲道:「我願意這三個字,讓我聯想到婚禮。」

  婚禮!?她想像著自己和心愛的男人相偕步上禮堂,深情款款的交換信物,然後許下交付身心的美麗誓言……

  而這個男人……偷偷覷著澤優一眼,當她想像新郎是他的時候,馬上被自己心裡的喜悅給震住。

  他是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能夠讓她這般情願地定入禮堂……

  這一刻,薏卿終於知道——原來她的真命天子就是他!

  「你想結婚嗎?」冷不防地,他問了句叫人難為情的話。

  「我……如果我說想,你會不會笑我不害臊?」把玩著他的鈕扣,她還沉浸在美麗的幻想中。

  「這是很正常的事,你只是坦白一點而已。」

  「那……」頓了頓,她鼓起勇氣問:「你呢?」

  「為什麼一定要結婚?」

  什麼意思?薏卿倏地仰頭,「你不打算結婚?」

  「不結婚也一樣可以廝守終生,那張結婚證書,頂多是一種權利義務的契約書,並不代表是為愛情加分。真心相愛的話,就算不結婚一樣可以過得很快樂。」

  薏卿原本融化在他懷裡的身軀,逐漸僵硬,她不露痕跡的抽出被他握住的小手,攏著秀髮。

  「也許吧……」她沒有反駁什麼,但,卻無法掩飾心頭失落的感覺。

  「怎麼?我說不想結婚,你奸像不是很高興?」

  她有不高興嗎?吸口氣,薏卿努力擠出笑紋,同時轉移話題。

  「既然都到台北了,不如就安排一下複診,看看你的腳,好嗎?」

  「嗯……」有點遲疑的他,最後還是點點頭。「好吧,你高興就好。」

  有嗎?她高興了嗎?也許。

  一直到回到自己的床上,薏卿無法釋懷的是——她該怎麼面對自己的想像?前一刻還在想像他是新郎,但是下一刻的他,居然就說出一大套下婚主義?

  奸吧,就算不結婚也一樣可以相愛,可以快樂廝守,但是……她能下能夠貪心一點?

  簽個終生享用的契約,不好嗎?她可是奸不容易纔找到自己認定的真命天子,豈有輕易放棄的道理?

  不!她要爭取自己的聿福!

  腦子裡浮現他的面容,某種意念逐漸在她心裡強化……

  薏卿決定要好好「軟化」這個男人!讓他乖乖領著她走上紅毯的那一端!

  ..............................

  台北,某五星級飯店。

  張芳蘭和張坤姊弟倆正在討論計劃——一場由股東臨時提案,預謀罷免董事長方澤優的計劃。

  「真的一定要這樣做嗎?」張芳蘭有點擔心。

  「難道你不想?你當初嫁給那老頭,不就是圖著好日子?」

  「問題是,我現在的日子已經很好過了啊!要不是你太貪心,給我捅了這麼大的樓子來,我又何必冒這個險?」

  「虧空那一點公款算什麼?能把場面橕起來最重要。」

  「橕什麼場面?我看你是存心把方氏搞垮。」

  「就算變成這樣,也是方家逼我的!」

  芳蘭聞言,皺了眉,「阿坤,話不能這樣說,如果沒有方家的提拔,你今天能夠坐上經理這個位子嗎?」

  張坤撇嘴冷哼:「我這個公關經理不過是個虛位。方老頭還在的時候,我好歹還是個國舅爺,可是自從換成方澤優掌事,他簡直就把我當成賊一樣的盯著!」

  「他錯了嗎?你確實是啊!」張芳蘭搖搖頭,「上億的公款欽!一個侵佔的罪名就可以讓你吃牢飯!」

  「所以我纔要請你幫忙啊!」

  「我?」芳蘭擺擺手,然後掏出香煙,「別傻了,方澤優那小子根本不把我放在眼裡。」

  「這不就結了?咱們姊弟倆想翻身,唯一的方法,就是把他拉下來!」張坤挨上前,幫忙點火,「方家那小子處處跟你作對,過去還有方老頭挺你,現在呢?你難道不想多替自己打算打算?」

  看到芳蘭沉默了,張坤趁機再說:「只要你坐上董事長的寶座,到時候整個方氏就是我們的了,還怕姓方的那小子不乖乖就範?」

  「我是怕偷雞不著蝕把米。」張芳蘭眉心微蹙:「到時候連現有的都保不住了。」

  「呸呸……你就一定要這樣子長別人的威風嗎?」

  「他是方家的少東,不是別人。自從他接手方氏,便把方氏的事業經營得有聲有色,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事實。所以這些董事明著說支持我,但難保不會有變量。」

  「這你就不瞭解了。社會是現實的,那些董事也一樣,誰能幫他們賺錢,他們就支持誰。就算是方澤優把方氏治理得很好,那也是過去的事了,就憑他現在意志消沉的樣於,我相信沒有人敢把希望放在他身上!」

  芳蘭頷首附和:「現在他對公司是真的不聞不問,有好幾次我故意試探,他總是大發脾氣,說自己是個廢人了。不過有一點他倒是變了……」

  「變了?」張坤很緊張。「他的腳好了?」

  睨著弟弟一眼,芳蘭沒好氣的說:「我是指他的心情。」

  「怎麼說?」

  芳蘭抿唇哼笑,「他現在心情好像很不錯。早上我打電話回去問,結果聽說他帶著那個小看護度假去了,看來他對這個叫卿卿的丫頭很特別。」

  「喔?那麼是該對這個小看護用點心思……」

  掉頭望著弟弟垂涎的表情,芳蘭立即皺了眉,「你老毛病又犯了?別怪我沒警告你,不想那麼早死的話,就別動那丫頭歪腦筋。」

  「你想到哪兒去了?我現在哪有心思去想其它的?我是在想,如果方澤優真的愛上這個女的,那麼她就很有利用價值了。」

  「最好是這樣。不要一見著美女就流口水,就像過去你對小馨……」

  「姊,那些都過去,你就不要再提了,好不好?」張坤口氣不耐的打斷姊姊的話。

  芳蘭揉著眉心,歎了口氣,「每回想到小馨我就犯頭疼,希望這次找來的道士真有辦法,不要讓她的鬼魂再出來鬧事,就算她不甘心那麼早死,也別老是出來嚇人……」

  嘀咕的芳蘭,目光匆然定在一旁啜酒不語的張坤身上。

  「姊,你幹嘛這樣子看著我?」

  「如果小馨的死跟你有關的話,那連我也保不了你。」

  「姊!」張坤跳了起來,厲聲抗議:「這是人命關天的事,你別亂說啊!」

  張芳蘭捻熄煙蒂,沒再多說什麼,她只能希望真是自己亂說。

  ..............................

  春雨綿綿的午後。

  仰德大道上,名貴跑車一輛接著一輛,朝著同一個方向飛馳而去。

  車陣最後駛進一幢氣派的庭園別墅,幾名身著黑色西服的壯漢隨即上前,橕著傘走向每一輛轎車的車門旁,一個作揖之後,幾輛車後座的中年男人紛紛被請出車外。

  「李董、林董、翁董還有其它幾位大老闆,歡迎光臨。」驀地,響起一串拍掌聲。

  程金大步跨出遮雨棚,咧嘴笑道:「方董在裡頭,特別派我來迎接各位。」

  「不、不敢當。」帶頭的李董,頻頻拿著手絹擦汗。

  一行人穿棚而過,行經玄關,進入大廳。

  挑高的廳堂視野明亮,居中坐定的男人,正是方澤優。分列兩旁的,除了方氏集團的高級主管之外,還有幾張熟悉得叫李董等人心驚的臉孔。

  那是不久前出現在蘭姨那場茶敘中的幾名董監事,他們還一度彼此表態支持罷免案。

  而現在……從澤優沉斂的神色看來,李董一行人馬上明白了幾分。

  什麼叫老馬識途?就是必須懂得明辨方向,懂得拿捏分寸。

  入席後,李董立即熱切示意:「方董什麼時候回來的?應該交代一聲,讓我們前去迎接纔是。」

  方澤優笑笑,揮手示意,然後挑眉輕鬆道:「算起來你們都是我爸的老戰友了,若論輩分,我應該叫你們—聲伯伯或叔叔,怎好麻煩你們呢?」

  這句「老戰友」無疑是一種諷刺。李董瞬間垮下臉,歎口氣,「我想方董什麼都知道了,但是……我們也是不得已的呀!」

  旁邊的幾個人也跟著附和:「是啊!方董你別怪我們,最近傳出集團旗下的子公司即將被併購的消息,害得股票跟著一直下跌,有好幾次請示方董都沒得到響應,這……我們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公司倒下去。」

  「所以你們想改朝換代了?」尾音梢揚,澤優霎時轉厲的神色讓人心驚。

  李董吸口氣,強自鎮靜的說:「不是這樣的,我們只是認為……方氏不能—日沒有籠頭,方董既然不想管事,剩下的人選就只有蘭姨廠。」

  「誰說我不管事了?」勾著冷笑,澤優掉頭面向公司的幾名高層幹部,命令道:「把你們手上的資料拿出來。」

  李董事等人狐疑地接過那迭文件,隨著翻閱的動作,臉色也逐漸慘綠。

  「怎麼會這樣?這行銷的業務報表居然被人動過手腳?」

  「原來張坤私下挪用這麼大筆的公款?」

  「他缺錢嗎?可是從數據上看來,他的持股數一直在增加……」

  「這也是公司股價下跌的原因。」澤優一句話打斷眾人的議論。

  薑是老的辣,李董馬上有所警覺:「難道說公司股價下跌全是張坤搞的鬼?」

  一旁某位董監事插嘴了:「沒錯。憑張氏姊弟的財力,這是把股數貼足的唯一方法,最後的目的,就是想讓張芳蘭順理成章坐上董事長的寶座。」

  這話一出,馬上惹來幾名董事的強烈反彈。

  「可惡!那我們不就白白被他們拖著等死?」

  「真搞不懂,這樣一搞,就算張芳蘭當上了方氏的董事長又怎麼樣?」

  「問題是,他們損失了嗎?」澤優涼涼一句話讓他們立即恍悟。

  是喔!增股的資金還是來自公款,不用本錢的生意一定劃算。

  澤優冷冷接口道:「我早就料到他們會走這一步棋,方氏是塊大餅,只是偷咬兩口怎麼會滿足呢?」

  李董可不解了:「方董,既然你早猜到張氏姊弟的野心,那為什麼還放著讓他們這樣子胡搞?」

  「是啊,直接報警處理,一了百了!」附議聲再傳。

  「光憑我的猜想?」面對眾人的呆愣,澤優一瞼肅容續道:「處理不處理只是時機問題,該辦的當然—定要辦,而且……還要辦得漂亮。」

  李董等人終於完全了悟。

  名分上,張芳蘭還是方澤優父親的末亡人,在還沒有掌握確切證據之前,他若輕舉妄動,只怕會落人口實。

  「方董意思是——」李董小心翼翼的揣測。

  「沒什麼意思。」澤優下顎微揚,堅定的表態說:「各位都是公司股東,站在我的立場,我有必要保障各位的權益,今天請各位過來,只是想讓各位更明白目前局勢,如果各位對方氏已經失去信心,那麼我願意用較合理的價錢吸收各位的持股,以上,請各位回去好好考慮考慮。」

  「方董,不用考慮了!方氏交給你來帶領,纔是我最正確的選擇。」

  幾個董事不約而同的表達合作意願。

  澤優勾了唇,了無笑意的紋路,帶著耐人尋味的冷冽。

  散會之後,程金走上前,遞給他一杯酒,嘴裡忍不住碎念道:「瞧這些勢利的老傢伙,簡直是見風轉舵,方董是不是對他們太仁慈了?」

  「他們不是敵人。」澤優啜口酒,微瞇的目光精銳過人,「至少現在不是。這就是商場,沒有永遠的敵人或朋友。」

  程金聳肩,逕自飲了一大口酒,唇角一揚,綻出狡檜的笑,「做生意我不懂,不過要頒布追殺令,找我就對了。」

  澤優握緊酒杯,兩眼一亮:「找到了阿標?」

  阿標曾經是方家停車場的管理員,在小馨出事之後,他的人也突告失蹤。這些日子以來,程金一直暗中找人。

  「現在他人呢?」

  「我兄弟幫忙先看著。」程金略頓,又開了口:「方少一直想找到這個人,他是不是跟小馨小姐的死有關?」

  「先見到人再說。」澤優挺直脊背,沙啞的聲音洩漏出他正隱忍某種情緒。

  「奸吧。那我現在就帶你過去。」

  須臾,一輛黑色的勞斯萊斯駛出別墅大門口。

  坐在駕駛座的程金匆然指著前方:「那不是王薏卿嗎?」

  澤優聞言迅速抬了眼皮,迎面而來的那對男女,共橕一把傘的依偎身影,讓他的身軀倏地一僵。

  程金還在嘀咕:「她不是說待在這裡很悶,要出去找好朋友聚聚?原來好朋友就是這個男的!」

  看起來是蠻要好的,那男人不知從口袋掏出什麼,正要往她臉上擦拭……澤優粗嘎的嗓子突地沉暍:「你還在等什麼?」

  程金只頓了兩秒,「馬上辦!」他解開安全帶。

  「幹什麼?」

  「下車問候那小於啊!」澤優眉心一攏,視線快速調開,「開車吧。」要他開車?就這樣?程金不確定的眼神瞄過後視鏡之後,踩下油門。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3:59 AM

第九章

  原來打算找小琪聚聚的薏卿,因小琪出遊而撲了個空,倒是和小琪的哥哥鍾政不期而遇,兩人很自然的聊了起來。

  這一聊,薏卿才知道原來鍾政是骨科醫師,於是她的話題馬上集中在澤優的傷勢上。

  最後薏卿腦筋一動,乾脆直接拜託鍾政「到府服務」,先藉故過來看看澤優的狀況,再另行安排門診。只是……一切似乎不在她掌握中。

  送走鍾政之後,薏卿就一直坐在客廳裡發呆。

  那輛甩尾離去的轎車一直出現在她腦海裡。她當然認得那是澤優的座車,可是當她揚手想招呼的時候,車子已經揚長而去。

  走得這麼急?又是「辦要事」去嗎?想到這兒,薏卿就忍不住蹙眉。

  來到台北這幾天,這兩個男人成天就是忙著「辦要事」!她不知道他們究竟在忙些什麼,但從他們對她刻意迴避的態度,她確定這個「要事」也等於「秘密」,同時也代表一種不得輕易誤觸的禁忌!

  想到這兒,薏卿忽然有種洩氣的感覺。澤優對她的防備,讓她感覺無法釋懷,她是自己人啊……

  薏卿心頭陡然一驚。她對這男人的種種秘密,不是應該避之唯恐不及嗎?如今,她在計較什麼?或者說她在渴望什麼?

  愈想心頭愈亂的薏卿,霍然起身。她想找點什麼事情做,雖然方氏這棟別墅一直是閒置著,但一定有什麼玩意兒能暫時讓人轉移心思,什麼都奸,就是別讓她再鑽牛角尖。

  薏卿在屋子裡外逛了一圈,最後,她意外的發現一塊樂上——書房。她馬上被滿櫃的書籍給吸引住了。

  踮著腳尖,她只手探往上層的某本書時,匆地,夾層中有對象掉了下來。薏卿蹲身撿起,發現是一本淡紫色的小冊,遲疑了片刻,她還是放了下來。

  他人隱私不得亂翻,這是小學生就該懂的基本道理。將小冊放回原位,她隨手挑了本書翻啊翻的,但,她那兩隻眼睛總是無法安分的放在書上。

  心思飄往方纔的小冊子,那裡頭寫了什麼嗎?很重要?否則為什麼要故意藏起來?不不,也許不是藏,只是……剛好放在這兒,然後又剛好給她翻到,然後……

  一切只是剛好而已嘛!

  這樣的理由,說服了她自己的罪惡感。她還是把那本小冊取下來,翻開之後,她愕然發現這原來是方馨的手札!

  翻開第一頁,她馬上橕直了眼!

  X月X日。

  ……我不想當他的妹妹!我本來就不是啊!可是,我到底該怎麼做?才能讓澤優哥哥知道我對他的感情?

  X用X日。

  我終於辦到了!天啊!我的心還在怦怦的跳!昨晚他終於愛我了……

  看到這兒,薏卿的手一個鬆脫,小冊子掉往地面。

  他……他跟小馨……噢不!

  努力調息,薏卿再度撿起小冊,繼續看下去。

  X月X日。

  不,不公平!為什麼要這樣子對我?我不相信!這一定不是事實!澤優哥哥,你怎麼可以在這個時候纔說你不愛我?你怎麼可以對我這樣殘忍呢……

  薏卿的兩手開始打顫。看在眼裡的字跡從娟秀到逐漸凌亂,薏卿的臉色也在持續刷白,她的心開始強烈收縮……

  「你在這裡幹什麼?」驀地,一道聲音響起。

  薏卿掉頭一望,是澤優。坐在輪椅上的他,兩隻眼睛緊盯著她手裡的小冊產。

  「程金,你先出去。」他開口。

  程金依言退下,大門跟著關上了。

  薏卿並不感覺害怕,她只是感覺好悲哀。這個男人背後到底還隱藏著多少不堪的秘密?

  「你看過了?」他面無表情地問。

  她緊緊抓著小冊子,點點頭,然後快速別開臉,抓著前襟猛吸氣。

  「你怎麼了?」

  「想吐。」

  「想吐?」

  「對!」她扭回頭,眼光閃爍著悲憤:「因為我覺得噁心!」

  「噁心?」

  「不要重複我的話!這裡面寫著什麼你知道的,不是嗎?你……你就不要再假惺惺,裝作什麼事也沒有,好不好?」她簡直快崩潰了!

  「那你說,是什麼事?」他的語音持平,雙眸卻透著微慍。

  「你……你……」他居然還敢讓她說?「你無恥!」

  「你——」她的辱罵激出那對黑眸裡的火花,「你什麼也不知道!」

  「是!我是什麼也不知道!因為你偽裝得太成功了,才會讓我相信你……是我太傻,好不好?」她掉頭。

  「你想幹什麼?」

  「我不想讓自己繼續傻下去。」

  「你要走?」他的聲音開始起伏。

  「我不認為自己還有留下來的必要。」

  承受指控的澤優一臉表情複雜,直到她走向大門的一刻,恍然驚醒的他,神色倏地刷沉。

  她要走了……

  「你不能走!」

  薏卿定住腳步,遲遲沒有回頭。她不願也不敢再多看他一眼。「你……憑什麼?」

  「憑……」他艱澀的吐出話來:「憑我們之間的協議。」

  一股涼意自薏卿背脊竄上,她不知是否該慶豐,自己幾近決堤的淚水閃他的話而封堵。

  緩緩別過頭,武裝之後的薏卿,表情冷漠。「反正你從來不曾真正信任過我,那麼就算我不守信用也無所謂,不是嗎?」

  當然不是!凝著她的背影,強烈的警訊在澤優體內大作——

  她即將離開他了!

  他想起稍早,當自己目睹她跟那男人在一起的時候,那種惴惴不安的感覺,澤優終於明白,他有多麼不願失去她!

  而她呢?該死的她,居然挑在他發現自己不能失去她的時候,揮手說BYE-BYE?

  「你……難道不想聽我解釋?」

  「你還要解釋什麼?真相嗎?你每次故意支定我的目的,不就是伯我發現真相?我現在走了,你再也不用怕我發現什麼秘密了!」

  「你認為我真的會就這樣放你走?」

  「你——」握著門把,薏卿纖肩微抖,字句從牙縫裡進出:「又想殺我滅口是嗎?那就快點叫程金進來動手吧!」

  「不用程金,我自己動手!」

  ..............................

  薏卿抹了把淚眼,倏地,她被摟入他懷抱裡。

  他抱著她!?那他……

  被緊緊摟住的薏卿,唯一能活動的眼珠子落在那張輪椅上。

  方纔,他步離了輪椅,走向她,溫暖的懷抱將她包圍住。

  「你的腳……好了?」忘卻方纔的爭吵對峙,薏卿倏地綻開歡顏。

  「我的秘密又被你發現了。」他附在她耳畔吐語,「想不想再收集更多?」

  「你到底還有多少不可告人的事?」薏卿忍不住脫口而出。

  「我慢慢告訴你。」他的嘴湊向她。

  「唔……」薏卿心口一縮。

  他的吻來勢洶洶,絲毫不給她任何掙脫的機會,柔潤濕滑的唇壓住她的,指頭輕掐她的下顎,迫使她嘴巴張開。

  他帶著蠻勁的舌頭滑入她的嘴。氣息交濡的唇問,再度被挑開的甜蜜記憶,猶如閃電般的襲來,撼動著她每根神經。

  「唔……」她的胃開始痙攣,理智警告她不該沉淪,但是,她卻又無法排除體內某種無法漠視的想望。

  隨著他愈來愈狂熱的親吻,體內悸動的火焰和心頭的彷徨,開始折磨著她。

  如果能夠選擇的話,那麼她情願自己什麼也不知道,那麼她就能夠深深埋在他懷裡,感覺他的體溫,接受他的柔情……

  但是就在前一刻,她的心才被那個被隱藏的事實給扎傷!難道就由著這男人一吻泯恩仇?

  不!不該是這樣子的!她相信自己不會被愛沖昏了頭,她相信自己的道德正義感還是存在,她只是……只是貪戀這般甜蜜誘人的滋味。

  承受這般激情風暴,她的神魂飛揚,一顆心卻逐漸沉墜……直到陷入泥淖。

  神啊!請寬恕她的貪婪,讓她在離去之前,再一次回味這種叫人顫悸的歡愉……

  「唔……」薏卿突然意識到什麼,逸出惶恐的呻吟。

  不是吻別嗎?吻完了就該道別的啊!可是……怎麼辦?他似乎沒有鬆手的打算!

  澤優無法罷手,他真的辦不到!只要一想到她要離開自己,一想到她跟那名男子傘下依偎的身影,心頭隨即被尖銳的剌痛感給佔據。

  她縮退,他便推進。一陣驚喘的呼息後,兩人雙雙跌往那張按摩椅內。

  空間實在是過於狹窄了,澤優終於松放了她,他伸出手,想拉她一把,然而,原是趁機想橕起身子的薏卿,卻被他這意圖不明的動作再度嚇著,她本能地握住他的肩,使力推阻。

  費力抬起頸子,她看見那個男人正在解開褲頭!

  不妙!薏卿一個心慌意亂,翻身蠢動,「啊——」一道強勁的臂力及時探來,撈住差點摔落的她。

  「你——」繞過她腰間的大手,將她給拖了過來。望著那個趴在椅面氣喘吁吁的小女人,澤優是又好笑又好氣。

  她當是在逃命嗎?

  ..............................

  薏卿猛然轉過身,奮力推擠著他的身軀,失控咆哮道:「方澤優,你到底還想怎麼樣?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沒資格碰我!你聽見沒有?」

  「我沒資格?那誰有資格?那個幫你橕傘的男人嗎?」

  「你……你看見了?」凝著他眼裡的火焰,薏卿內心無比複雜。清楚可見的,是他難掩的醋意,但這一刻的她,實在不能苟同自己的竊喜。

  「為什麼不說話?」他閃爍的眸光有著期待。

  「還能說什麼?你全看見了,不是嗎?」老天!請給她力量橕住這一丁點的理智!讓她有勇氣斬斷這段孽緣。

  澤優微微怔仲之後,目光定在她臉上。

  「你……是說你喜歡那個男人?」

  「我……」剎那間,她再度感覺自己的心,被他霎時黯淡的眸色給牽動。

  唉,罷了!這般口是心非讓她不堪承受。

  「不是!」不爭氣的妥協讓她怒氣衝天。

  「你為什麼騙我說是去找鍾小琪?」

  「我沒有騙你!我是去找小琪,可是她不在。他是小琪的哥哥,也是個骨科醫生,原本我想帶他過來幫你看腳——」話一個轉折,她更火大了,「你才是騙子!居然假裝受傷,把所有人騙得團團轉!」

  神色明顯轉緩的他,平靜地說:「我沒有騙人,受傷是事實。」

  「只是你早就好了,卻故意不說?」

  「我有苦衷。」他肅穆道:「在我療傷的期間,張芳蘭,也就是你嘴裡的蘭姨,她勾結她的弟弟張坤,想篡謀方氏的財產……」

  他把自己「引蛇出洞」的計劃告訴薏卿。

  薏卿眨眨眼,她實在無法想像這種詭譎多詐的劇情會出現在現實生活。「所以你故意裝作消極,想鬆懈蘭姨的提防?這……」薏卿擰著眉尖:「這算不算是引誘犯罪?」

  「就算是,那也得對方的確有罪惡的因子存在才能達成。與其留在身邊成為隱懮,我為什麼不斬草除根?」語畢,他解讀她臉上微微抗拒的臉色,擠出一抹苦笑,適時緩和原來的猛驚。

  「身為方氏企業的繼承人,為了保護家產,我必須這麼做,你懂嗎?」

  雖然薏卿不是很能明白這豪門恩怨,但是她卻能感覺他解釋的口吻,是這麼的小心翼翼。

  他繼續說:「我以為自己是不必要對任何人解釋什麼,只是現在我纔發覺……這不包括你。」

  「為什麼?」她的心跳又失常了。

  「因為我在乎你。」他深情款款的凝視著她。

  他一句話勾走她的魂魄,她感覺全身輕飄飄……

  「你說,我怎麼能夠在這個時候讓你走?一

  她也不想走,只是……小馨的手札再度鑽入她的心口。

  一我走,是因為不想讓自己死得太難看,就像……小馨一樣。」她哀怨的聲音難掩憤慨,「我不會讓自己像小馨一樣,等著被你始亂終棄!」

  澤優停留在她臉上的目光匆地暗沉,然後緩緩站起,轉身。

  薏卿望著他的背影,心頭波濤洶湧。他放開她了,但是,她卻沒有一絲「脫困」的快意。

  她說錯了什麼嗎?不!不是她的錯!錯的人明明是他啊!

  對自己不合理的怯懦,薏卿實在厭惡透頂!可是,她卻又發現自己是這麼急切的想得到他的答案。

  「我沒有。」他終於開口。

  「沒有?」

  「我怎麼可以對小馨始亂終棄?在我的心目中,她永遠是我的妹妹,根本沒有男女私情。」

  「既然這樣子,你就不該跟她做……」

  他搖搖頭,「我什麼也沒做。」

  「可是那本小冊子上頭明明寫著你對小馨……」

  「那個人不是我。」

  「不是你?那小馨為什麼寫那些?」

  「因為她以為那個人是我。那一晚,小馨暍醉了,我迗她回房間之後就離開,沒想到會有人跟在後頭闖了進去……我一直不知道這件事情,直到小馨出事了,才在她的手札裡發現!」

  略頓,他的聲音愈來愈低沉:「那時候我才知道,當時小冬的種種怪異舉止,以及……那個時候我的拒絕,對她來說是多麼殘忍的事!」

  聽完他的說明,薏卿不知道該為真相高興,還是為小馨難過。

  原來小馨始終認定那夜和她恩愛的人是澤優,她也一直自我陶醉在這個假象中,直到澤優發現了她對他的感情,他的表態徹底地擊垮了她。

  「老天!難怪她那麼傷心……」薏卿喃語。

  「是我的錯!如果我早一點知道的話,小馨就不會被謀害了!」

  「那車禍是有人故意——」

  「有人對車子動過手腳。」

  「是誰?」

  「當初負責管理停車場的阿標,他接受張坤的唆使,在車子動了手腳。」

  「張坤?是蘭姨的弟弟?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因為他就是玷污小馨的人!」澤優緊握著拳頭,神色陰騖,「根據阿標的說法,小馨得知是張坤所為之後,便一直想報復,張坤被逼急了,才先下手。」

  「可惡!這個壞蛋!」

  「現在你都明白了?這就是真相。一個公開之後,可能造成二度傷害的真相。」他轉過身來,對她投以苦澀的笑。

  「由子知道這事情嗎?」

  「如果由於看見這本冊子,你認為結果會如何?」

  噢!她簡直不敢想像!

  他看出她的反應,淡笑:「我繼續偽裝受傷的另外一個原因,就是這個。在發現車禍原因可能不單純之後,我派人暗中調查,可是在還沒查出真相,敵暗我明,要面對的,是隨時可能再造成傷害的危機,偏偏由子在這個時候跑來攪局,在不讓她破壞計劃的同時,我還必須顧全她的安全,她不能再出事了!」

  難怪他這麼怕她把由子的身份給洩漏了!

  「那你現在查得怎麼樣?」她問。

  「已經水落石出了。所以接下來……一個也別想逃。」他又挨近她,伸手輕撫著她的臉,「包括你。」

[ 本帖最後由 blp88534 於 2007-9-14 04:03 AM 編輯 ]
作者: blp88534    時間: 2007-9-14 04:01 AM

第十章

  薏卿呼吸再度急促。他們明明在說一件很嚴肅的事,不是嗎?

  「現在你是不是都弄明白了?」

  「思。」她點點頭。

  「那你是不是誤會我了?」

  「是。」她低下頭。

  「那你是不是應該說些什麼?」

  「我……對不起。」她的下巴幾乎貼到胸前了。

  「不對!」

  「啊?」她快速抬頭。

  「我愛你。」他托起她的臉,「你該說我愛你。」

  「你!」她羞紅了臉。「哪有人道歉說這個的!」

  「誰要你道歉了?」他的唇辦在她臉上摩蹭,「我只想跟你相愛。」

  相愛兩字震撼了薏卿,他的溫存愛語讓她忘情。

  「你願意嗎?」

  「如果我說……不願意呢?」

  「那你的損失就大了!」

  「厚!你這人……」她輕捶的小粉拳落入他的掌控。

  他將她拽入懷裡,以吻封緘。

  「澤優……」她無意識的輕喚。

  這個喚聲,卻成了動情的指令。澤優悄然將身子一挺。

  「啊!」他的入侵,讓薏卿失聲低呼,想要抽退。

  這個動作,讓他們兩人雙雙倒臥。

  「我想我們……就到此為止,好嗎?」薏卿怯怯問。

  「不好!」他抬起頭,無法置信的瞪著身子下面的女人。該死的,她存心想折磨他嗎?「這只是開始。」

  開始?那接下來的呢?「可是……可是我……」

  「相信我,你會想要更多的……」

  ..............................

  「一個也跑不掉!」方澤優的話絕非戲言。

  某日,各大報刊出現了這樣的標題——方氏企業傳出內哄,少東鐵腕清理門戶,張氏姊弟慘遭出局。

  各份財經雜誌週刊當中,更是極盡能事的挖掘相關內幕新聞,大篇幅報導方澤優現身董事會,在眾人的驚呼聲中,健步跨上講台主持會議。

  他以雷霆萬鈞的氣勢,從容改寫這場股東臨時會議的議題——原先的罷免董事長案,霎時成了討伐大會。

  方氏第二代傳人,同時身為現任董事長的方澤優,憑著手中確實掌握張坤瀆職舞弊的證據,策反不成的張芳蘭、張坤姊弟兩人,立即成了箭靶。

  除了輿論的聲討,張氏姊弟倆還要面對司法的審判……

  然而報導中最讓人震驚的,莫過於那樁車禍疑雲。

  牽扯出方馨的命案,罪加一等的張坤,下場堪虞。

  這個真相也讓張芳蘭的淘金夢徹底絕望,即使可以規避相關刑責,但是她依然選擇遠走他國。

  至於方澤優……

  這一天,「天靈宮」側廳,匆傳女子高吭的嗓門。

  一唉啊!快看!你們快看啊!電視上那個男的,就是我的女婿啊!」王陳鸞指著電視屏幕,向著其它人嚷道。

  「哪個?」

  「就是穿黑色西裝,正在接受訪問的那個,帥吧?」

  屏幕裡,方澤優面對記者的爭相詢問,沉穩大方地答覆有關方氏企業目前的跨國投資案。

  圍著電視機的幾個歐巴桑都看傻了眼。

  「哇!真的欽!阿鸞啊,你家丫頭真行,有這麼體面的男朋友。」

  「還好啦。」王陳鸞笑歪了嘴。

  「對喔,阿鸞你真不夠意思,女兒結婚了也沒通知。」忽然有人這麼說,

  王陳鸞的笑容略僵。「呃……還沒,還沒結婚啦!」

  「喔……那就是訂婚了?」

  「欽,是啊!算是訂了。」吐了口氣,王陳鸞的臉色也悄悄沉了下來。

  當天,一通電話直撥——

  「卿卿,你現在馬上回來一趟!」

  「馬上?」那頭的薏卿被嚇了眺:「怎麼了?」

  「當然是有急事!就是……」睨著一旁正在喝茶看報的王財旺,「你爸差點中風了!」

  噗!王財旺嘴裡的茶水直接噴上報紙。他霍然起身,對著收線的老婆嚷嚷:「喂!你幹嘛胡說!」

  王陳鸞只睨了眼,轉身揮揮手,漫應:「你現在這張臉,看起來不像快中風的樣子嗎?」

  「款……」像嗎?摸了摸臉,王財旺愣住了。

  ..............................

  匆匆趕回來的薏卿,發現老爸安然無恙,追問母親急召她回來的目的,卻馬上讓自己掉人痛苦的深淵。

  「叫你回來,當然是有重要的事。」王陳鸞把女兒拉到身邊,兩眼緊盯著她,「你說,那個姓方的,是不是對你怎麼樣了?」

  薏卿倒抽一口氣,「媽……」

  「怎麼樣?有沒有?」

  「我……」唉呀,怎麼這樣子問嘛!

  王陳鸞指著廳上的神像,說:「你不用否認了,昨晚濟公師父已經都告訴我了。」

  「濟公師父?」連這個也管?

  「是的。濟公師父托夢給我,他指點我說,一定要把你叫回來!」

  一旁的王財旺插嘴:「昨晚?你不是說夢見明牌?」

  「你閉嘴!」王陳鸞兩顆眼珠子快瞪掉了。「你到底管不管啊?這關係到女兒的終身車福款!」

  「當然管,只是……怎麼管?」王財旺一攤手。

  「怎麼管!?當然是叫那小子負責啊!」掉頭轉向女兒,王陳鸞劈頭問道:「他有沒有什麼表示?」

  「表示什麼?」薏卿茫茫然。

  「就是結婚啊!難道他都沒提?」

  薏卿低下頭,囁嚅:「他是有提到……」

  「真的?他打算什麼時候跟你結婚?」

  「他……他……」薏卿吞吞吐吐的:「他說不相i結婚……」

  「什麼!」尖銳的嘶吼,響遍方圓數公尺。收了尾音,王陳鸞繃著臉,咬牙切齒道:「這個渾小子!虧他人模人樣的,居然想玩弄我女兒!就讓老娘來教訓教訓他!」

  教訓?薏卿訝張著嘴,看著老媽打開手機,開始撥號。

  幹嘛?難不成想召集鄉親父老,前往方家丟雞蛋?

  不,她發現老媽是打電話給報社,說是要登廣告,而廣告的內容居然是徵婚!

  「媽,你這個幹什麼?」薏卿制止老媽的第N通電話。

  「幫你找對象啊!除了登報,等會兒我到阿桃嬸那兒走一趟,請她安排一下,讓你看看她手邊的資料。」

  阿桃嬸是這裡有名的媒婆,所謂的「看數據」,就是相親。

  「媽,我不需要——」

  「你不需要,那渾小子需要啊!」王陳鸞撥開女兒的手,「從現在開始,你不用再回去方家了,我倒要看看他有什麼反應,這一招叫以退為進,也叫激將法。有沒有效果,試了就知道!」

  是嗎?薏卿怔忡。

  過沒幾天,「效果」果然出來了——

  ..............................

  這一天,宮外鑼鼓喧騰,八家將等般陣容,正為神明聖誕勤操演練。

  待在宮內側廳的薏卿,正在幫忙燒開水。心思恍惚的瞪著爐火,佔據腦子的那影像,也讓慧卿的心像那壺水一般沸騰。

  老媽真夠狠,將她的徵婚啟事和相親現場的照片,全數寄到方家去了。他看了之後會怎麼樣?幾天下來,這種揣測開始折磨著她。

  薏卿一陣苦笑,也許老媽的效果已經先報應在她身上……

  「來了!來了!」倏地,春梅阿姨自外頭一路嚷過來。「方澤優來了!」

  薏卿愣了愣,心頭五味雜陳,既期待又害怕……

  「你還愣在這兒幹什麼?他現在就在外頭跟你媽談判,你快出去看——」

  甩下春梅阿姨,薏卿快步跨出廳外。

  宮外,是一幅詭異的景象——鑼鼓鈸吶,一律消音,現場的安靜,讓人格外不安。滿臉紋彩、奇裝異服的八家將們分列四周,而澤優……則和母親對峙在其中。

  薏卿的出現,馬上轉栘了他的聚焦。

  澤優走近她,痦啞的問:「為什麼?為什麼這樣做?」

  薏卿抬眼,在他微慍的瞳眸裡捕捉到一抹辛澀。「我……」話末落,已被母親一把拉開。

  王陳鸞擋在他們之間,「難道她要留在那兒繼續給你糟蹋嗎?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打什麼如意算盤!有我在,就不會允許你玩弄她!」

  「我沒有玩弄她!」吼畢,澤優的視線一躍,回到薏卿身上,聲音更加低沉了:「難道你不相信我?」

  「相信個屁!」王陳鸞也跟著吼:「你給了她什麼?口口聲聲說愛,可是你替她想過嗎?你知不知道女人的青春寶貴?你想讓她等多久?難道她沒有權利追求自己的幸福?」

  「我可以給她聿福。」澤優應道。

  「你不想娶她,只想留著她的人,這樣子她會車福?」

  「誰說我不想娶她的?」

  「薏卿說的……」王陳鸞的話暫停。瞧瞧這小子手裡的是什麼?

  一個塞了枚戒指的錦盒,正捧在澤優的手裡。

  「我確實是不曾想過要結婚,直到遇上卿卿……」回眸,他對上慧卿的眼睛。「她是唯一我想娶的人。」

  薏卿緊緊捏著手心。噢!她的心早被滿滿的喜悅給橕爆……

  「好!」王陳鸞爽快的應了一聲,然後掉頭向老公說:「登記一下,這是第三十二號的候選人。」

  王陳鸞交代完後又轉向一臉詫異的澤優,續道:「雖然不敢保證你一定能當我的女婿,不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會把你列入優先考慮的對象。」

  薏卿內心開始乞求母親大人別再玩了……她玩不起呀!

  澤優也玩不起。他像一頭被激怒的野獸,低咆:「我絕對不會讓卿卿嫁給別人!」

  程金此刻也跳出來「助陣」:「別管這個老女人,把人帶走再說!」

  老女人?噢喔!有人觸犯了王陳女士的忌諱!薏卿不敢想像接下來的場面……

  「有本事你就動手過來搶人!」王陳鸞大發雌威的怒吼,兩側的八家將開始騷動……

  這……這成了什麼跟什麼?薏卿張著嘴,心跳快告歇。

  劍拔弩張的情勢,叫人冒冷汗。

  「停停停——」適時,阿俊冒出來喊停。「有什麼事,好好說嘛!」

  怎麼說?

  阿俊出了主意:「就交給神明來作主好了。」接著走向澤優,低聲不知道說了些什麼。

  只見澤優認同的點了頭,然後跟著阿俊一起定進宮裡。

  他們想幹什麼?緊跟後頭的薏卿,滿臉驚愕。

  澤優手裡拿著茭杯,他……要用擲茭來決定婚姻!?

  「神明在上,我方澤優對王薏卿一片真心,我愛她,願意用所有的力量來照顧她,請成全!」

  聽聞他的字字句句,一股澀意直逼薏卿的鼻腔。其實,無須神明作主,她的心早有主宰。

  她匆然有種衝動想制止澤優——

  阿俊按住她,神秘的眨眨眼,比了個OK的手勢。

  呃?薏卿還在納悶,那頭已傳來擲菱的聲響。

  結果——三茭全允!

  「哇!太好了!」薏卿忘情雀躍的動作,在意識到眾人目光的時候,羞窘的停止。

  澤優對王陳鸞說:「奉神明的旨意,你女兒只能嫁給我了。」不顧眾人的在場,他上前將薏卿擁入懷中。

  早巳羞得無地自容的薏卿,推開他,往外頭逃去:跟在她後頭的,則是澤優堅定的腳步。

  他輕易的捉住她。「你高興嗎?」

  「有什麼好高興的?」她故意嘟著嘴,「你用這種方式來決定,就不怕萬一……」

  「沒有萬一。」他輕輕擁著她,「如果我擲茭失敗了,我還是不會放棄你,更何況……」

  「何況什麼?」她仰頭,發現他眼裡神秘的笑意,匆地想到阿俊表哥古怪的暗號,狐疑問道:「你跟阿俊奸像怪怪的,你們是不是有什麼……」

  「秘密?你想問這個,對不對?」大手掌搓搓她的頭髮,無比愛寵,「你愈來愈像狗仔隊了!」

  「因為你總是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讓人摸不透啊!」

  「那你現在有一輩子的時間去挖掘。」親親她的額頭。

  「別這樣,會被人看見……」

  沒人在看了。王陳鸞收回遠眺的視線,臉上淨是寬慰的笑容。喜事已近,該忙著張羅了。

  程金也在忙。把玩著那兩隻底部灌鉛的茭杯,他開始跟阿俊討價還價。

  「喂喂,你不要獅子大開口,算便宜一點……」

  不知道巖尾家族信不信這玩意兒?他咧著大嘴笑著。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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