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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艾罌 - 以夫為綱【單】 [打印本頁]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2 PM     標題: 艾罌 - 以夫為綱【單】

【小說封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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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容簡介】

他不懂,明明床上才饜足,一轉眼竟是又蠢蠢欲動;
她不懂,明明饜足後才下床,一轉眼又是欲罷不能。

顏慕林,當朝最鐵面無私的禦史,卻無人知曉,
身著官服的她,竟是清麗秀氣的女子;更教眾人錯愕的是,
這位行事低調,兩袖清風的禦史,還不怕死的彈劾皇家受盡聖恩的睿王爺,
先諫他強搶民女,再諫他私德有虧。只是她怎麼都沒想過,
這位不將王法看在眼裡的王爺,竟會擄她回府,強押她上床。
而她明明知道,這種強勢的男人她怎麼都要不得,更別說賠上心,
卻還傻得對這位霸道的王爺動了真心。
慕容重,銜著金湯匙出生,連當今聖上都得禮讓他三分,
沒辦法,誰教他有皇祖母當靠山,養得他性子張狂,要風是雨。
可是,他怎麼都沒想過,那膽大包天的顏慕林竟是女扮男裝,
更教他難以置信的是,明明不過是想調戲,最後卻強奪上了癮,
還壞心的想欺負她一輩子。可惜,他想娶,那女人卻想逃,
明明是清瘦不出眾的身子,他卻一再深陷,這女人,
他不只床上想要,更想娶回家,一輩子好好地疼寵!

【出版日期】2012年2月23日
【出版社名稱】喵喵屋工作室
【書系及編號】臉紅紅BR455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3 PM

第一章

夜色漸濃,睿王府的管家趙文親自站在大門口朝外瞧去,長街空無人跡,遲遲不見睿王身影。

守門的老遲頭混濁的雙眼半瞇,吸一口旱煙,在鞋底磕兩下,淡淡招呼:「趙管家不必焦急了,王爺這出去北疆打仗三年,好不容易得勝還朝,還在朝堂上被個小小監察御史彈劾,這口惡氣總要出一出的,依著王爺的性子,這會說不定在哪家花樓裡飲酒……」

老遲頭是老王爺的貼身近侍,自老睿王戰亡之後,他便回到睿王府,替王府看守大門,府中之事幾乎瞞不過他,連趙文也不敢在他面前托大。

「您老說的是……這姓顏的監察御史也太不開眼,竟然撿著王爺得勝回朝上眼藥……」

任誰在高興之時被當頭淋下來一盆涼水,也難高興得起來。

二人正說著話,遠處馬蹄聲響,一騎當先,身後跟著數騎,飛馳而來。

「王爺終於回府了!」趙文面泛喜色,迎了出去。

王府大門大開,當先男子氣宇軒昂,五官硬朗霸氣,濃眉鷹目,如果不是身前趴著個掙扎不休的男子,可謂威風凜凜。

被他強壓著趴在馬前的少年身形纖瘦,拚命掙扎,破口大罵:「慕容重,你這個混蛋……兵痞……」

緊跟著睿王慕容重身後的一干護衛皆悶不吭聲,將腦袋縮在肩膀上,對那少年的掙扎與破口大罵盡皆無視。

趙文迎上前去親自替慕容重牽馬,眼睜睜看著他跳下馬來,將馬上載著的少年一把扛在肩頭,那少年雖然一直破口大罵,語聲清脆,但從頭至尾他都未曾瞧見少年真容,只瞧見他頭朝下被扛著走,掙扎之間露出一截雪白的頸子,在王府宮燈映照之下,堪比女子,唬得趙文心頭亂跳。

他回頭拉過護衛趙武,驚問道:「老二,王爺……王爺這是從哪裡搶來的女子?」

難不成監察御史顏慕林上疏彈劾睿王強搶民女,王爺氣憤之下,親自上街搶了一回?

趙武乃是趙文胞弟,安慰的拍拍趙文肩膀,「哥哥休得怕,這不是女子,而是顏慕林顏大人。」他似想起什麼好笑的場景一般,一臉賊笑。

「王爺不搶女人……居然搶男人……」趙文額頭的冷汗涔涔而下。

搶別的男人也就罷了,反正王爺天不怕地不怕,在北疆橫行慣了的,可是居然去搶前兩日方才彈劾他的顏慕林,這不是授人以柄嗎?

趙武同情的瞧一眼縮在京城三年,日漸膽小的胞兄,逕自去栓馬。

監察御史顏慕林,生於陋巷而聞達於帝京,向來鐵面無私,兩袖清風,乃是清流之中的砥柱,官員之中的楷模。

他近日做的最轟動的一件事,乃是當堂彈劾得勝回京的睿王爺強搶民女,私德有虧……

太后為此大怒,聽說指著帝后的鼻子破口大罵,大意是,在北疆那種荒蠻之地住久了的睿王,在回京之後將母豬誤作了貂蟬,帶了個民女回王府,錯自然不在睿王,而在帝后。

帝后身為睿王親叔嬸,居然不能照顧到睿王的生活需求,令這個親孫子跟長荒了似的乏人管教……

帝后緊急商議,一氣之下賜了十五名如花似玉的宮人,環肥燕瘦,與睿王在路上帶回來的民女春桃有天壤之別。

趙文今日清早起來忙到此刻,才安頓好了這十五名嬌滴滴的美人兒,本來望眼欲穿著等待著睿王爺回府,哪知道盼來了此等噩耗……

可憐的趙文小跑步追著睿王身後進了葳蕤軒,看到春桃趴在正房門口正欲進去,卻聽得裡面一聲暴喝:「滾出去!」

緊跟著房門「砰」的一聲響,關得嚴實,春桃轉過身來,淚眼汪汪的看著他,兩管鼻血涮啦啦往下淌,差點連鼻樑骨都被碰碎。

葳蕤軒的僕役站了一院子,在趙文的驅趕之下四下散去,只留他坐在葳蕤軒門口守著門,以防不長眼色的奴才衝進來。

趙文覺得,心苦。

葳蕤軒正房內,被慕容重扛在肩上的顏慕林此刻被放了下來,昏頭昏腦站在房內,撫著額頭一陣發暈,再抬頭之時,早已落座的慕容重指著他身旁的椅子,「顏大人,請上座!」

他回朝之時早聞顏慕林貌美若二八佳人,如今瞧,大約是頭朝下太久,玉面似染胭脂,雙目盈盈,竟然有著說不出的秀美,令他心中莫名一動,若非這位顏大人眉間尚有三分英氣,一張嘴便罵人,倒真令人誤以為是姣姣女子。

顏慕林一路掙扎,早已筋疲力盡,順勢坐了下來,自行倒了盞茶一口飲盡,抬頭之時,在燈下男子深濃的眉眼之間尋到一抹探究之色,不由一陣氣惱。

「睿王爺不發一語將下官擄來,所為何事?」

慕容重嘿嘿一笑,不懷好意的瞧著他執著茶盞的纖細手指,宛若玉雕,心中浮上一種怪異的感覺。

「聞聽顏大人貌比西施,本王在北疆早有仰慕之心,今夜花月正好,特地請顏大人前來府上一聚,以慰本王相思!」

顏慕林一張臉羞惱之下頓時又紅了三分,厭惡的狠狠瞪他一眼,「睿王爺還請自重!」

慕容重久在疆場,身邊儘是些粗漢子,他這般厭惡的小模樣,反倒招惹的他心中癢癢一般。

他今晚本來在萬花閣飲酒,酒至正酣,聽得樓下大廳竊竊私語,有人在議論他強搶民女一事,熱酒上頭,當下帶著一眾侍衛尋摸到了顏家。

顏慕林父母雙亡,獨自居住,才端了飯碗,便聽得大門「通通」響,拉開門便瞧見了這煞星。

彼時睿王爺酒意上頭,笑得不懷好意,張口便呼:「顏美人……」

顏慕林生得美貌,平日最恨人如此,當下臉都青了,冷著一張小臉便要關門,被慕容重伸臂擋下來,二話不說攔腰一抱,甩在馬上便擄了來……

睿王爺一路疾馳,時清醒時糊塗,馬上的少年掙扎的越兇,他越覺得興奮,只恨不得今晚好好懲治一下這可惡的小小御史,教他行事不長眼睛,得罪了自己。

他一路之上盤算了好多種懲治這少年的法子,比如用沾著鹽水的鞭子抽他,或者上個夾棍,打幾十軍棍之類的,可是此刻那少年板著臉坐在他面前,這些念頭卻忽爾煙消雲散了。

京中之人都長著眼睛,這般俊秀美貌的少年果然難尋,他痞笑道:「本王向來聽聞少年人的滋味比之女子亦不遑多讓,今夜……」在他有意停下來的話聲中,本來強作鎮定的少年面色漸漸慘白,血色褪盡,目光瞧著他就跟瞧著禽獸一般。

慕容重本來並無此禽獸打算,他不過是想著這少年心高氣傲,又厭惡別人誇他美貌,想來對以色侍君深惡痛覺,本著他討厭什麼來什麼的想法折辱於他,這才一提,哪知道半句話就嚇慘了他,不由心中大是痛快,慢騰騰似要站起來撲過去的模樣。

那少年此刻一張臉已儘是慘白驚駭之色,敏捷的站了起來往房門口逃竄去,可惜睿王爺行如獵豹,絲毫不肯給他逃跑的機會,五步之內手已抵上了房門,將這少年牢牢圈在房門與他的懷抱之間。

顏慕林背部抵在房門之上,連粉潤的唇色也已慘白,秋水明眸此刻盛滿了恐懼驚慌,語聲哽咽微顫,似乎從牙縫裡擠出來一句話:「王……王爺,下官錯了,再不敢……」向權勢低頭認錯,這於他已是極為難之事,哪可能說得順暢。

慕容重從小到大,除了宮裡那幾位與已經過世的睿王夫婦,再無人敢觸他逆鱗,此刻笑意盈面,大掌在少年的臉頰之上緩緩撫摸,漫不經心問道:「再不敢什麼了?」

心中卻微微詫異,咦,竟然這麼快就認輸……大失常理啊,能做監察御史的不都是骨頭特別硬,油鹽不進的嗎?只是手指所過之處,這少年皮膚竟然比女子還要膩滑,令人流連往返,忍不住一摸再摸。

顏慕林眼中幾乎要流出屈辱的淚水,一顆心在胸膛裡劇烈的跳動,他自為官以來清正廉明,眼裡不揉沙子,可是今時不同往日,眼前的人湊得這樣近,眼瞧著他平生最大的秘密便要敗露,無論如何他不能再坐以待斃……

他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時,已抱了拚死的念頭,微一側頭,一口咬住了在他臉上摸來摸於的手指……無論如何,只要激怒了他,哪怕被丟進地牢,或者挨了打,都比在這間房子裡與慕容重單獨相處要來的安全。

慕容重前一刻還瞧著他恐懼的軟了下來,似要求饒一般,後一刻卻見他豁出去一般狠狠咬住了自己的手指。

他是疆場上屍山血海裡拚殺過來的,雖然少年用盡了全力咬下去,就如一隻被逼到絕境的小獸一般,伸出尖尖乳牙來對付敵人,可是這點傷在他眼裡全然無礙。

反倒是這少年的小模樣瞧在他眼中,竟然格外有趣一些,令他生出更要逗弄下去的念頭。

「顏大人這般模樣,倒跟那些貞潔烈婦一般,令本王更為心動了。」性格高傲如這少年,定然不能忍受被比作婦人,且瞧他如何反擊。

他不過一句玩笑話,那少年卻倏忽之間鬆開了牙齒,驚愕的看著他,唇角邊還帶著一抹血跡,有銀絲從他唇上蔓延至他的手指之上,這情形瞧著怎一個曖昧了得!

慕容重生在皇室,十三歲便早通人事,如今二十二歲年紀,正是氣血旺盛之時,此情此景竟然教他生出一種想要將這少年狠狠推倒在床鋪間的衝動,又正是酒後,不假思索的合臂將這少年一抱,頓時一股如蘭似麝的幽香湧進了鼻中……

他只當自己喝得醉了,這分明女兒幽香,竟然在這少年身上聞到……懷中的少年已經僵硬若石,整個人都忍不住劇烈的掙扎了起來,但被他一雙鐵臂牢牢抱著,他又將大大的腦袋俯下去,在他頸間細細的嗅來嗅去,一邊感歎:「顏大人竟然比女兒家還香,本王今日真是沒白搶人!」

顏慕林霎時想死的心都有了!

可惜這還不算完,睿王爺慕容重生來紈褲跋扈,十三歲早通人事,十五歲已是京中紈褲之中的楚翹,青樓楚館中的常客,又被老王爺拎到軍中摸爬滾打,男人堆裡長大,生死都看作了浮雲,凡事憑心而為,此刻綺景,再不顧忌眼前這少年是不是朝堂之上的鐵口直諫,只覺他體香沁人,怎樣聞都不夠,最好是扒開衣服抱著聞個夠。

心中如是想,他手下也不停,一把便扯開了他的腰帶,少年驚呼一聲,雙手去掩長袍,已教他又重重的抵回了房門,大掌抓住了他的雙手手腕,壓制在頭頂,一手又往他胸前扒去。

慕容重酒後行事全憑喜好,心中半刻也未曾疑惑過,為何這少年的一雙手腕纖細若此,為何這少年雙眸驚懼,飽含淚水,只是大掌三兩下,已聽得嘶拉之聲,顏慕林身上外袍中衣褻衣全被他撕開,少年劇烈的掙扎了起來,他低下醉後的雙眸,看到眼前圓潤細滑的肩膀,女兒體香愈加明顯,目光再往下,明顯愣住……

這白皙的身子自胸前至腰間一路纏著厚厚一層白布……

慕容重幾把扯開了層層白布,對著眼前跳出來的一對玲瓏玉兔發了一回呆,再抬起頭來,眉眼間已俱是滿滿的驚詫笑意,「你……原來真是個女子?」

這算是意外之喜嗎?

眼前女子膚白如玉,秋水明眸,此刻面上盛滿了屈辱與憤恨,但眼中珠淚滿滿,滾來滾去,險險要掉下來。

慕容重本來一腔怒氣,此刻虎掌將眼前玉兔盡握,手中玉脂膩滑,鼻端儘是女兒體香,那怒火便不知不覺轉為慾火,又見她是這般烈火冰心的性子,瞧了一眼他便嫌惡的閉上了眼睛,咬牙發狠,「慕容重,你今日辱我之恨,休想讓我忘了!」

他痞笑著在她臉上親了一口,「顏大人,按照本朝律例,女扮男裝欺瞞陛下,混跡朝堂,這罪要怎麼定才好呢?」

顏慕林心如死灰,辛苦掩藏了數年的形跡一朝敗露,眼下又是這般情狀,只恨不得將天牢之中十八套酷刑全拿來在他身上演練一番,只是形勢比人強,受制於人,苦澀憤恨齊齊湧上心頭,偏有一口清傲之氣,教她只能恨聲答他:「不過一顆頭顱,顏某何懼之有?倒是睿王爺折辱小臣,端的是禽獸不如!」

慕容重在她耳邊連連輕笑,「本王為了增進與顏大人之間的同僚之誼,不過與顏大人略微親近了一些,怎麼就成了禽獸了呢?」

在女子噴火的目光之下,他將她的耳珠含進口裡,舌尖嬉戲,含含糊糊又道:「顏大人大約未曾瞧見過更禽獸的事吧?本王今日便讓大人好生領略一回禽獸之事。」

顏慕林雙腕被禁,又被慕容重牢牢壓制著,在她面上親個不住,惱怒鬱憤之下,飛起一腳便踢向了慕容重,可惜後者六識皆靈,堪堪避過,已將整個身子緊緊貼在她身上,若有人遠遠瞧起來,倒似她鑲嵌在他懷裡一般……

慕容重瞧見她這般小可憐的模樣,掙又掙不脫,偏性子又極是倔,半句軟話不肯再說,連求饒也不會,只覺這朵花兒雖扎手,但委實可愛,大笑著合身貼上去,將美人朱唇封住,輾轉親吻,一手又在她身上摸索個不住,只覺她胸前柔軟盈手可握,香脂玉膏一般,流連不捨,又不住吸吮她口內甘香,懷中人兒漸漸氣短,也不知是怒的還是被嚇的,或者……也是心慌……不得而知。

不過他生成個霸道的性子,今日既然已經有了開頭,自然不會有收兵止戈的道理,更何況身下已是腫漲,索性鬆開了她,趁著她喘息之時,尚在懵懂,已經一把撈起她,幾步便送至床上。

顏慕林身子一接觸到冰涼的錦鍛,便乍然清醒,秋水明眸立時浮上張惶失措,撈起被子順勢將自己裹了個嚴實,色厲內荏:「慕容重,你敢過來?」

慕容重見她都到了這般田地,竟然還要擺出朝堂之上諍言直諫的小御史的模樣,心內真是又癢又愛,實是忍不住朗聲大笑,「本王為何不敢?今夜你與本王有了夫妻之實,本王明日便上朝堂請旨,收了你在房裡做個侍妾,說起來是你逆悖無禮,本王卻是寬厚仁德,不計前嫌,又保你一生榮華,還不趕快來謝謝本王,好生服侍?」說著解衣欲就,一面小心觀察她的神情。

床上的女子神情悲極恨極,卻生生咬唇,只低低吐出四個字:「無恥之尤!」

她抬眸間見慕容重脫的精赤,露出精壯的身子,渾身肌肉隱藏在蜜緞般的肌膚下面,卻似蘊藏著駭人的力量,一張小臉已是由慘白漸漸轉作了赤紅,直似要滴下血來,偏偏慕容重兩步跨上前來,他身下那物此刻劍撥弩張,青筋錯賁,兀自跳得幾跳,竟是個雄偉的尺碼。

顏慕林就算整日混跡朝堂,與一群男人共事,也還是個閨中女兒家,如何見過這樣事情?當下扯起被子,連頭帶腦將自己包了起來,一時急得在被中連連大叫:「還不快滾出去!無恥之徒!」

院外的趙文聽到她這樣倉皇失措的叫聲,急得團團亂轉,一時又疑惑王爺從小不好色,如今怎的連個少年也不放過……難道真是應了太后那句話,在北疆呆得久了,見到母豬也會誤作貂蟬?

當然顏慕林不能算作母豬,顏色雖可比貂蟬十分,奈何是只雄的。

這卻太過棘手。

不提葳蕤軒外,趙文如何焦心苦熬,這功夫,房內的慕容重早已經將顏慕林連頭帶腦抱進了懷中,像剝一顆粽子一般將她整個人剝了出來。

女孩子又羞又窘又怒,睜開眼來被眼前景像嚇住,閉上眼掙扎之下,觸手是他光裸的肌膚,嚇得縮回手去,團如鵪鶉,連說話也帶著哽音,「走開……混蛋……走開……」哪裡還是干元殿上那銅齒鐵牙的小御史呢?

慕容重在她面上端詳一時,果斷吻住了紅潤的櫻唇,汲取她口中蜜津,又心滿意足的放開,滿意的瞧著自己的傑作,見那櫻唇紅艷愈甚,又大加嘲弄,「顏御史就是管不住你這張小嘴,不如以後由本王來替你管這張小嘴如何?」

顏慕林欲待張口再罵,卻被他這威脅嚇住,不過是錯愕之間,整個人已經被他放倒在了床榻之上,身下是柔軟冰涼的錦繡床塌,重重壓上來的男子肌膚滾燙,似再無耐心與她玩貓鼠之爭,俯身流連在她白玉般的肌膚之上,彷彿是為了消解他心中怒氣,那白玉般的肌膚在他的一親一啄之間,如青蓮初綻,留下許多青紫色的印記。

她在這樣陌生的感覺之下,彷彿整個人都臣服在他的身體之下,雖然意志在叫囂著如何絕地反擊。

可是男女的力量太過懸殊,身體已經先一步承認了敗績,顫慄著不知如何是好,被迫迎接這樣刺痛又帶著酥麻的感覺,甚至當男人帶著繭子的大掌撫摸過她的全身,一直一直向下,尋到了桃源之地,她瑟縮著想要躲避即將到來的風雨,卻被男人牢牢定在方寸之間。

男人抬起滿是情慾的臉,緊緊盯著她,「顏大人,你最好睜開眼睛來看看,彈劾本王的結果,好好感受一番本王對你的謝意!」

她睜開眼睛來,那雙眸子前所未有的清明,似燃燒著的兩團熊熊烈火,一字一頓:「王爺最好祈禱與下官從此不要在朝堂之上相見!」

慕容重微笑著,緩緩的,一寸一寸,堅定的,將自己的熱鐵狠狠的頂進了她的身體裡,有著烈火明眸的女子,原來身體也是這樣溫暖緊窒到令人流連不捨……

在她的痛呼聲中,他將自己更用力的送進去,送進她身體的最深處,漸次往返,不斷衝刺……

她在這樣的痛楚裡牢牢的記住了這張臉,轉頭狠狠一口咬在他左肩之上,嘗到了血腥味方才作罷。

抬起頭,略帶挑釁的目光似乎在訴說,除了這樣,你還能把我怎麼樣?渾忘了自己目前的處境。

兩人倒不似床塌上的男女,仿如戰場之上捉對廝鬥的敵我雙方。

面前之人低低一笑,連最後一絲憐香惜玉也放下,欺身而上,不再給她一絲絲喘息的機會,將她在床上擺成一個羞辱的姿勢,她欲掙扎,卻半點奈何不了他,她欲再次咬過去,他卻大方將右肩遞上,只覺右肩刺痛,也不躲閃,只一意在她體內馳騁。

這難道不是人世間最親密的關係嗎?彼此肌膚相觸,然而心是遙遠的,敵對的,不可捉摸的……

她心中生起刻骨恨意。

天快亮的時候,趙文聽到房門吱呀一聲響,接著便看到顏慕林衣衫整齊的從房內出來。

這一夜他坐在外面,雖然不曾親見房內光景,但王爺龍虎精神,居然折騰了大半夜,才聽得消停了下來,他剛坐著打了個盹兒,這位顏大人便從房內冒了出來,想來定然連眼也未曾闔一下。

身為睿王府的管家,他覺得很是愧悔,既無能阻止王爺的行為,又怕這位御史不是個善茬子,再招來什麼不好聽的話,只能硬著頭皮迎上前去,「顏大人,今日休朝,怎的不再多睡會兒?」

話一出口他便知道錯了。

那少年一雙清冷的眸子睇過來,滿是自嘲之色,「有勞了,能否帶我出府?」

睿王府佔地頗大,初次進來的人極容易迷路。

趙文偷偷朝正房偷瞄了幾眼,心中暗暗叫苦,王爺到底是要拿這位御史怎麼辦?是留是送總得有個準話吧?可是對著這少年搖搖欲墜的身姿,他還真說不出拒絕的話。

天大亮的時候,慕容重才從睡夢中醒來,伸手朝旁邊一摸,枕畔空空。

「來人吶。」

「王爺。」

「顏……」

「顏大人一早就回去了。」趙文倒是知情識趣,不等他再想好要問什麼,他已經自動稟報:「顏大人起得絕早,我本來還想讓人套了馬車送他回去,不過他堅持要自己走,只好讓他自己走了。」

慕容重怔怔瞧著帳頂繡著的一對鴛鴦,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趙文想起他親自送出去的少年,長衫大袖,走在空無一人的街道之上,搖搖欲墜的身影,脊樑卻挺得很直,寧折不彎似的,心中頓時擔憂不已。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4 PM

第二章

干元殿前,文臣武將位列兩班,建明帝獨坐高堂,龍目壓下來,注視著堂前白玉般的少年郎。

少年郎身著官服,玉華天成,面色蒼白,似大病一場,但言詞錚錚,「陛下,您一定要為微臣作主!睿王殿下胡作非為,將微臣擄去王府……欺辱臣下,臣死不足惜,但事關朝廷體面,睿王無法無天,求陛下懲治!」

朝堂之下眾臣交頭接耳,顏色各異。

建明帝頭疼得看著臺下一臉笑意盎然的慕容重。

這個侄子自小就不省心,老睿王爺與他一母同胞,但是平生只好縱馬邊疆,性格粗豪,最不耐煩在朝堂上與文臣糾纏不清,將太子之位拱手讓人,甘願為臣,最終戰死邊疆,他對兄長極是敬服,因此對兄長遺留下來的這位侄子也很是疼愛。

慕容重倒是繼承了老王爺的勇謀過人,自小在太后身邊長大,比當今太子慕容夜還要得寵,最是個嬌縱紈褲、飛揚跋扈的性子,少人拘束。

細究起來,比起僅率兩萬騎兵擊潰北疆蠻夷十萬強兵來,強搶民女不過是無關大節的一件小事……

但這種話,怎麼也不能當著滿朝文武說出來……都察院那幫臣子都是硬骨頭,尤其這位顏慕林,更是剛正。

建文帝以目示意慕容重,要他自己想辦法解決。

「睿王,顏御史告你欺辱朝廷命官,你作何解釋?」

慕容重就站在太子慕容夜身後,一身紫蟒袍服更襯得他氣宇軒昂,只是當他出列站在當間,卻一本正經奏道:「陛下,可否容臣問顏御史幾個問題?」

在建明帝的示意之下,他轉過身來,對著顏慕林微微一笑,「敢問顏大人,本王那日與你回王府,你可是與本王共乘一騎?」

對面的人咬了咬唇,才答:「是,可是……」

慕容重豈容她解釋,又拋出第二個問題:「那本王可曾打你?可曾罵你?」

顏慕林呆了呆,一張雪白的臉漸漸漲紅,悲憤,可是當著滿堂同僚,又不能撒謊,只得又答:「沒有……」

「那本王可曾將你丟進私牢?」

「未曾……」

「本王可曾將你請進本王居處?」

「……」

慕容重心內竊笑,眼瞧著對面的人挺直的肩膀漸漸垮了下來,又砸下了最後一記重錘,「本王是不是還請你在王府歇息了一夜?」

那雙眼睛漸漸湧上屈辱的淚水,在眼眶內打轉,卻生生嚥了下去,如水洗過的明眸抬頭去看他,難言的悲憤與仇視,最後只化作顫抖的一個字,「是。」

她不再作任何辯解。

慕容重轉過身,面向建明帝行禮,「陛下,只因臣覺得,讓顏御史一直誤會臣行為偏悖,實在不太好,所以這才想著請顏御史去王府詳談,臣一未曾打二未曾罵,更何況顏御史與臣當夜相談甚歡,聯榻共話,天亮才離開王府,為臣實不知她這般所為,原因何在?」

建明帝只覺此事有著說不出的古怪,這侄子的性子他深為瞭解,但一時又猜不出箇中原因,瞧著顏慕林一臉委屈怨憤之色,不過既然人無事,也許不過是些微言語不合,倒不必深究到底,於是笑道:「定然是你在軍營裡待得久了,言語粗魯,惹得顏御史不快。」

他這話明著是指責慕容重出言無狀,可慕容重何等身份,就算衝撞,也是顏慕林衝撞慕容重,怎能說是慕容重衝撞了顏慕林呢?

顏慕林再年輕,也在朝堂之上混跡了三年,揣測這是帝王心中不悅,就算心中再憤恨萬分,又不能將真相公之於眾,只得強壓下胸腔裡那團烈火,硬是忍氣跪倒在地,「臣……臣……」

建明帝也知這少年清廉驕傲,不過點到為止。

散朝之後,文武群臣陸續走出干元殿,顏慕林慢吞吞落在最後,準備前往都察院,卻被個小太監攔住,「顏大人,太后召見。」

顏慕林心中咯登一下,又想起群臣之間一則傳聞,太后極疼這位睿王殿下,想來是真的。

事實果然不出她所料,到得慈安宮,她並未被傳召,而是被罰跪在了殿前半個時辰,才被太后召進去訓話,諸如,「好好的讀書人,整天做些搬弄口舌之事,也不知道當初一肚子書讀到哪裡去了?」又「若這般有血性,何不棄筆從戎?」之類。

最後幸得建明帝前來向太后請安,才算替她解了圍。

顏慕林從慈安宮出來,在宮內緩緩行走,雖說已過去了三天,但身體並未曾全好,這兩日又生了病,今日險些爬不起來。

又加之朝堂之上的一番爭鬥,更覺心力交瘁,雙腿發軟,恨不得此刻便坐下來歇息一回,只是她乃外廷臣子,引路的小太監又怎會容她坐下歇息一時再走。

正在行走間,轉過一處假山,卻見得慕容重笑微微立在花樹一側,「你先回去吧,我來帶顏大人出宮。」

那小太監同情的瞥一眼顏慕林,一溜煙的跑了。

顏慕林本來腿腳發軟,可是不知為何,見到慕容重便又增添了幾分鬥志,脊樑繃直,面無表情行過禮,便要繞過慕容重出宮去。

慕容重在她被太后宮中太監傳召走以後,已親去御書房請了建明帝前去解圍。

建明帝已知此事古怪,忍不住調笑,「莫非是你真欺負了顏慕林,才會覺得他被太后召去訓斥有些可憐,良心發現了所以才來請朕解圍?」

慕容重嬉皮笑臉道:「顏大人除了嘴巴硬了一點,性子倔了一點之外,還算是個好人,皇叔要是再不肯去救她一救,怕是要被皇祖母好生訓導一番了!」

建明帝又好氣又好笑,「禍是你闖出來的,怎不見你前往慈安宮求情?」

「皇叔有所不知,要是讓皇祖母瞧見了我,恐怕對顏御史更沒好臉色看。」

他本來想著一片好心請了建明帝解圍,但自己偏偏說不出口,又見顏慕林這副樣子,只得氣哼哼道:「站住!」

顏慕林站住,回過身瞧他一眼,「想不到王爺堂堂一男子,欺負了人也就罷了,居然還要請長輩來拉偏架。」

慕容重幾時受過這種諷刺?真是平生第一遭,況他自幼在太后身邊長大,雖然對太后溺愛自己這種行為無可奈何,豈能容得旁人多說,當下氣哼哼道:「想來顏大人還是沒辦法管好自己的嘴,既然如此……」他本不過是出言嚇唬一下顏慕林,哪知道顏慕林卻一下彈出老遠,如兔子一般撒腿跑了,徒留驚歎不已的他呆呆立在原地,良久,才爆發出一陣響亮的笑聲。

居然……居然也有教她嚇破了膽子的時候……

顏慕林驚魂未定,私下裡已然不敢再與慕容重單獨相處,只是她牢牢記著這筆帳,總要尋幾樁他的錯處來彈劾。

從前強搶民女之事,若說只為公心,被搶的民女父母尋上門來,那這些日子的處心積慮便只能是挾私報復了。

比如慕容重轄下將士私自進城醉酒,或者嫖娼,此乃統軍者治軍不嚴,諸如此類的事情,本朝都察看院專司糾察百僚,綱維庶政,想要尋些雞毛蒜皮的事情在朝堂上來彈劾,本就不難。

於是這段時間建明帝數次在朝堂之上,領略過了監察御史顏慕林與睿王慕容重之間的唇槍舌戰。

起先他也抱著調停的態度,連群臣也是帶著詫異好奇的心情,不明白睿王是怎麼惹上了這位少年郎,竟然弄得他見天盯著睿王的錯處彈劾。

只是時間久些,日子長些,建明帝與朝臣們也瞧出了趣味來,睿王漫不經心,顏慕林義正言辭,少年郎熱血,那一番熱鬧,好好的朝堂,倒因著這兩個人,憑添幾分歡樂。

這也是因著近日朝堂無事,方才有些樂事,再過半月,卻聽得西南緬州官員奏報,近日西南出現大批土匪危害禍亂一方百姓,清剿了幾次皆是無功而返,緬州官員急請朝廷派軍鎮壓。

此事在朝堂之上掀起軒然大波,眾臣議論不休,最後慕容重越眾而出,自願請纓前往緬州剿匪。

建明帝對此大是欣慰,群臣亦是頌揚不止。

在一眾稱頌聲裡,慕容重又道:「臣前往緬州剿匪,還要向陛下討要一個人。」

眾臣面面相窺,排在隊末的顏慕林心頭一跳,只覺有不好的事要發生,耳邊已聽得慕容重道:「監察御史顏大人清正廉明,向來辦事又嚴謹細心,臣想奏請陛下同意顏大人隨軍,同地方官員協理一應瑣事。」

顏慕林:「……」這只不懷好意的禽獸!

正在腹誹,頭頂已響起建明帝的聲音:「顏御史意下如何?」

她哪裡敢有異議?只得硬著頭皮趕緊出列,「臣……願聽王爺調遣!」

「那就三日後出發,你二人務必協同共事!」

「臣遵旨!」

「臣謹遵聖諭!」

剿匪之事就此定下。

散朝的進候,顏慕林讓開道路,等眾人出去了,她才緩緩踱出干元殿,就見慕容重站在殿外與一眾臣子談笑風聲,有讚他英勇的,有讚他謀略過人的,只不過瞧在顏慕林眼中,尤為可惡。

慕容重見她出來,一張小臉上滿是不屑,心中暗笑,已對眾人道:「本王有事要同顏大人商議,又生怕顏大人拘於成見,不肯同本王回府商談,還要懇請各位老大人出面幫本王請上一請。」

哪裡還有顏慕林反駁的餘地?

出得宮門,睿王府的馬車就停在宮門口,顏慕林在一眾老大人殷切的眼神之下,只得硬著頭皮萬分不情願的坐上了睿王的車駕。

慕容重與眾人一一道別,也鑽進馬車,見她縮著個身子坐得老遠,一臉的警惕戒備之意,只覺心裡癢得厲害。

他這些日子壓抑著性子才未曾衝進顏家,將這丫頭捉回王府去,只每日在朝堂之上見她那副一本正經的模樣,心中又極是好笑,總忍不住在朝堂之上逗她。

可是愈這樣在朝堂之上逗她,隔著幾十人領略她眉眼間的風采,回到府中就越是忍不住癢,只覺得這樣牙尖嘴利的丫頭,合該放在睿王府,每日裡拿來鬥鬥嘴,廝纏廝纏,日子才不會無趣。

更何況,她的身子又極是銷魂……光是這樣想著,已教他熱血朝身下湧去,眼瞧著便要在她面前現形,索性往她身邊坐了過去,在她如兔子般驚跳起來之時,就勢一把捏住了她的手腕,「顏大人,哪裡去?」

他這一本正經的模樣,真正唬住了顏慕林,這些日子睿王的步步退讓令她減低了警惕,只當他已有反省,當下吱唔:「太擠,下官往旁邊坐坐,省得擠著王爺。」若非必要,她情願再看不到這張臉。

但下一刻,她已被慕容重攔腰抱住,耳邊是他的陽剛氣息,「本王就喜歡與顏大人一起擠擠。」說著將她圈在自己懷裡,但後者剛好被強壓著坐到他懷裡,又欲驚跳起來,馬車裡雖不若外面光亮,但到底能瞧得見她充血的耳珠,已然紅透。

慕容重在她耳邊笑謔,「難道本王懷裡有根針,紮著顏大人了?倒教顏大人坐立不安的?」

顏慕林這些日子與他在朝堂之上交手,只當自己已穩佔上風,哪知道甫一落進他懷中,就知自己這次又輸了。

這個男人就算不說不動,這般無賴的氣勢已經穩贏,更何況,硌著她的是什麼東西,如今她早已知曉!

「睿王爺……你……」

她鮮少有求人的時候,知道今日又落進了慕容重的圈套,此刻跑又跑不了,唯一的出路只能伺機而動,天知道她要用多大的耐力來苦苦壓下自己想要在他臉上砸一拳的衝動。

慕容重擺出和善的,寬厚大度不予計較的嘴臉來,漫不經心道:「顏大人不必多禮,你我多日未見,本王想你想得緊,只抱著親熱親熱,決不做什麼過火的事。」

「你這個無恥混帳王八蛋!」

顏慕林忍無可忍,衝口罵了出來。

只是話剛出口,她便後悔了。

因為慕容重那雙鷹目立時含滿了笑意,似無奈般歎息一聲:「你看你看,我早說了讓顏大人管好自己這張小嘴,你偏不聽,顯見得就是想讓本王懲罰你了?」在她還未反駁之際,他已俯身壓了下來,重重吻上她的小嘴,狂風暴雨一般在她口舌間肆意蹂躪……

顏慕林的掙扎拳打腳踢都被他牢牢制住,他一臂將這女子圈在自己懷裡,細細品味她香檀小口,另一手卻往她官袍下面探去,摸著褲兒便要解,在她強力的掙扎之下,到底將她的雙層褲兒解了下來,手指逕自摸進了她的雙腿間。

慕容重只感覺到舌頭一痛,已教這丫頭咬住,他輕輕在她下頷一捏,一面挽救了他的舌頭,一面又在她面上耳邊脖子上親個不住,「這些日子不曾親近,本王床塌間真是淒涼孤單的緊啊!」

顏慕林冷笑一聲,「王爺自忖風流,強搶民女,府中美姬無數,何須在此折辱本官?」

後者一臉不認同的瞧著她,「這就叫折辱?本王府中那些美姬各個想爬上本王的床,爬床的女子多了,本王就覺得膩味,還是顏大人這種押著的,欲擒故縱的討人喜歡!」

顏慕林氣得臉紅,只能呵呵冷笑,完全無從反駁。

她若說自己不是欲擒故縱,但這般被他抱在懷裡,難道是投懷送抱嗎?簡直是進退兩難!

然而,就在她為難之際,卻忍不住「呀」的一聲輕顫,慕容重露出個「瞧吧你就是欲擒故縱我也就吃你這一套」的表情。

原來是他的手指已然摸到了她身下蕊珠,輕輕一拈,她已忍不住驚叫一聲,又酥又麻的感覺沿著尾椎骨一路攀升……這還不算完,他略帶薄繭的手指已插進她潮濕的桃源之地,進進出出兀自忙碌個不停。

若說那一夜狂風驟雨般的初經風露,教顏慕林幾乎不堪承受,幾日都幾乎爬不起身,那今日在馬車之上這番簡直就是溫柔的折騰。

她初經人事,慕容重又尺碼偉略,二人交合之時,她吃痛不住,那一夜若非忍功了得,怕是要將嗓子叫啞,然則今日他的手指在她股下進出,又時不時抵著蕊珠廝磨,又或者在桃源深處作怪,輕輕按壓,這般細細調教雕琢,她哪裡禁受得住,股間早已濕淋淋泥濘不堪。

馬車穿過鬧市,一路之上人聲鼎沸,她數次想要尋機掙脫,慕容重早察覺她意圖,低低在她耳邊威脅:「你若再掙扎,休怪本王掀起車簾,也教坊間百姓瞧瞧顏大人真容!」

她哪裡還敢掙扎?

慕容重懷抱溫香暖玉,下身漲得生疼,可是感覺到她漸漸停止了掙扎,又因著手指在她身下蜜洞口磨纏,她眼中漸漸蒙上一層水汽,漾著水光一般,哪裡還忍得住,幾下扒光了她的靴子,將褲兒從腳踝上褪下,扯開自己腰帶,將她盤膝放在自己懷裡,他那物正正抵在她蜜津洞口,不過輕輕將她往下一按,剛好合在一處,牢不可分。

顏慕林不防之下,已被他得手,這時候說什麼都晚了,只覺身體裡漲得難以忍受,下身杵著這樣一個過大的物事,縱然有先前蜜液,也覺得苦不堪言,彷彿上次的疼痛又降臨,她整個人已經瑟縮繃緊,略扭動一下欲立起身來,也覺困難。

更何況她這一動不要緊,身下的男人卻悶哼一聲,鷹眸大睜,似載滿痛楚一般,倒教她怔住……怎麼男人也會痛嗎?

這當然是她想岔了,不過是不解男女之事的姑娘家一廂揣測,事實上慕容重不但不痛楚,反倒愉悅的緊。

他天生臂力驚人,只牢牢握定了她雙肩膀玉臂,在馬車前行之中,一下一下,將她輕輕提起又放下,在她掙扎之時,低低調笑,「顏大人這是耐不住想讓本王掀起車簾,讓全京城的百姓都瞧瞧車內這春景嗎?」

顏慕林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她其實並不知道,今日是侍衛趙武親自替睿王趕車,他本身功夫了得,聽力靈敏,車內光景早聽個一清二楚。

他起先除了吃驚御史顏慕林竟然是女子之外,竟然又聽到王爺拿出久已不練的紈褲本色,調戲這位年輕的御史大人。

等到車行車鬧市,車內已收演了一出良宵永月,花月正濃,他除了將車子駛得穩穩,倒聽了一耳朵的春景。

車廂之內,此刻已是另一種情狀。

慕容重此刻已將那女子翻過去,令她身體前傾,緊貼車壁,自己卻跪在她身後,將她兩手朝後牢牢扣緊,一下下重重抵在她花心,但見她玉白修長的大腿之上半掩著官袍,頸間鬢角已有汗濕,顯然正在咬牙苦忍,生怕不小心叫出聲來,他惡念迭起,想起她在朝堂之上的風采,身下那物更是熱了三分,愈加粗硬,重重衝進去,大加撻伐……

馬車駛進了睿王府門口,老遲頭眼睜睜看著趙武趕著馬車去了側門,將馬車直駛進內院葳蕤軒門口。

站在門口迎接的趙文被弟弟這出鬧了個糊塗,緊追著馬車過去,卻見趙武站在馬車不遠處,打發了迎出來的春桃。

「王爺呢?」

趙武以目示意,又怕胞兄再問下去,低低耳語一句:「顏大人在車裡呢。」

趙文大吃一驚,那面色瞬間就變了。

王爺就算搶個把女子或者欺行霸市都沒關係,他頭上有人頂著,至多拘起來訓斥兩句,可是這斷袖之名,傳出去實在不好聽。

不過是朝中御史們還不知道罷了。

知道的那一個,又羞於出口。

趙武一瞧到胞兄那張憂國憂民的面孔,就知道他又想多了,只得在他耳邊輕聲耳語:「顏大人乃是女子……」

趙文的眼睛瞬間瞪得大了,簡直算得上喜出望外。

他搓著手,激動的來回走兩步,忍不住念叨:「怎麼……怎麼就到了這地步了呢?雖然出身差了些,不過王爺大約不在乎這些,喜事還是要著手準備起來……」

趙武覺得,當久了內宅的管家,雞毛蒜皮的事管得多了,人果然容易嘮叨。

他揪著兄長的領子將他拖走,順道將葳蕤軒內外僕人都遣散,因此等慕容重抱著顏慕林下了馬車的時候,葳蕤軒內外竟然連半個侍候的人也無。

索性臥房後面的浴池裡熱水是現成的,他將已經無力掙扎,任他魚肉的顏慕林扒光了丟進浴池裡,自己也順勢脫得精光,跳下去,又將她放在自己赤祼的胸膛之上,她已經半闔著雙目,似睡非睡了。

顏慕林這一覺睡得比較沉,似乎還夢見有一雙略帶薄繭的大掌替她搓澡沐浴,又在她肩上輕咬了一口,輕歎一聲:「還是睡著了乖巧,怎麼醒著就那麼可惡呢?」

這種混沌的夢她近來做過不少,大約是心神不寧之故,因此一笑付之,再醒過來之時,只見帳中燃著銀熏球,藥香繞鼻,竟然是個陌生的環境,細瞧起來,卻原來是上次被慕容重擄回來睡過的那間房,想來是他的臥房無異,心中又怒又恨,可如今自己精赤條條躺在被中,人為刀殂我為羔羊。

側目之時,發現枕邊整整齊齊迭著白綾細棉布,顯然是全新的,並非自己今早裹胸的那一條,只覺面上辣辣作燒,又見下面依次迭著褻衣中衣羅褲等物,還有一身雨過天青色的男子長衫,官袍卻不見。

她無奈之下,暫且穿了,慌忙穿了,這才又覺得安心了一些。

大約是聽到房裡動靜,外面有年輕女子的聲音,「大人可是醒了?大人若是醒了,奴婢端了洗臉水進來了。」

顏慕林自小自理慣了的,倒嚇了一跳,才省起這是在問自己,連忙答她:「進來吧。」

推門進來的女孩子端著銅盆熱水放好了,乖巧的行禮,「奴婢春桃服侍大人梳洗,大人的官服被拿去漿洗房洗了,王府之中又無大人合適的衣服,劉嬤嬤只得尋了王爺十幾歲時候穿過的舊衣來給大人穿,還望大人莫嫌棄。」

顏慕林扯扯身上的長袍,倒頗為合身,心想,原來他十幾歲時已經長得這般高了?猛然想起這丫鬟剛剛自報家門,這下卻愣住了,指著她,「你……你……你就是春桃?」

春桃模樣十分俏麗,一雙杏核眼生得很是漂亮,「大人認識奴婢?」

顏慕林將她上下細細打量,見她在睿王府顯然有幾分得臉,穿得也算體面,頭上銀簪花式新巧,做工大約也不便宜,她略一沉吟,才道:「你可是……可是睿王爺從北疆回來之後,隨他回來的?」

她與慕容重結仇,全是因著春桃的緣故,當日春桃的父母聽說了她的清廉之名,尋上門來哭訴冤情,原想著能將女兒從王府討要回來,哪知道她不但沒將這女孩子從睿王府索要回去,反倒搭上了自己的清白……

春桃見她竟然知曉,似乎頗有幾分不好意思,「奴婢正是那時候隨王爺回府的,現下在王爺房裡侍候……」

顏慕林大睜雙目,春桃說她在慕容重房裡侍候?

大戶人家裡,在成年男主人房裡侍候的人,有幾個不是被主人收用過的?她那些同僚裡不乏家世好又年輕風流的,房裡的丫頭不過是他們桌上的菜,愛吃哪盤吃哪盤,吃完了嘴一抹,從哪端來的送回哪去,顯然春桃這是被吃完了……

她心中氣沖斗牛,暗暗咬牙,好你個慕容重,真正禽獸一隻,強搶民女回來,毀了人家清白還不肯還人家自由……

顏慕林自小娘親早逝,又照顧患病的爹爹,於婚嫁一途之上及少考慮,以至後來考上了進士,一路爬上來,到了今天的位置,早絕了嫁人的心思,因此清白於她,倒不若平常女子看得那麼重要,失了清白就要死要活的不能過下去,可是她不在乎自己的清白,並不代表糊塗到不明白清白對於女子來說有多麼重要。

看著眼前的春桃,她心中憐憫之心大起,抓著春桃的手鄭重道:「春桃,本官一定帶你離開此地!你別怕,一切有本官為你作主!」

被她緊握著雙手的春桃起先是迷茫的,但是朝她緊握著自己的手上瞧一眼,似乎被嚇著了,「嗖」的一下將自己的手抽了回去,尖叫一聲便奪門而出……

顏慕林呆呆站在當地,暗自思索一回,難道春桃是因為早已失去了清白之身,一聽可以帶她出府,無顏面見父母,生了輕生的念頭?

院子裡,春桃撞上剛剛從外書房回來的慕容重,後者一臉的春風得意,瞧見她如撞見鬼一般的神情,不由出聲詢問:「春桃,你這是做什麼?」

春桃吱吱唔唔,指指他的臥房,又指指自己,最後羞紅了一張俏臉,終於憋出了一句:「顏大人……顏大人想跟奴婢私奔……」捂著臉撒丫子跑了。

慕容重心想,兩個女人私奔,他倒是平生僅見啊!

他大步跨進房裡,見到那個準備帶著他的婢女私奔的顏大人呆呆站在當地,抬頭見是他,目中便能濺出火星來。

他這些日子見多了她這樣的目光,渾然無事,泰然自若的坐在房內椅子上,一本正經道:「顏大人,你身為監察御史,陛下委派你前來協助剿匪瑣事,你居然在本王房內高床軟枕,睡得熟透,這也罷了,怎的一醒來便要與本王的婢女私奔?這事傳出去可不好聽!」

「我……我與你的婢女私奔?」

顏慕林聽到這話,氣得頭頂幾乎要冒青煙,指著他冷笑連連,最終憋出一句:「王爺怎不想想你這婢女是哪裡來的?」

慕容重側頭想上一回,終於恍然大悟,無賴的笑道:「春桃可不就是本王強搶回來的那民女嗎?」

「王爺既然知道,何必裝傻?」顏慕林幾乎被氣笑。

慕容重面上露出惡質的笑容,拖長了調子不懷好意道:「本王總算明白了為何顏大人一向瞧本王不順眼,原來本王搶走了你中意的姑娘啊?明兒本王就去跟朝中各位大人說叨說叨……」

顏慕林幾乎氣得哇哇亂叫:「你明明知道……你明明知道我是……還這樣……」

「明明知道你是女人?」慕容重目光在她身上來回巡梭,特別停留在胸前,笑得很是饕足,「本王當然知道!」

一霎時顏慕林幾乎想撕碎了慕容重那張臉,太氣人了!

二人之間這樣劍撥弩張,房門外卻有鶯聲嬌語響起,「賤妾姐妹們向王爺請安。」

房門半掩,透過門縫可以瞧見院子裡站了七八位美人,花紅柳綠,環肥燕瘦,各有千秋,此刻皆矮身行禮。

慕容重目光未動,恍若未聞,只似笑非笑瞧著氣狠狠的顏慕林。

顏慕林在他這樣的目光之下幾乎無所遁形,腦中不期然想起許多不堪的畫面來,索性狼狽的轉頭去瞧院子裡那一排風姿各異的美人。

領頭的女子身材高挑,五官明麗,肌膚如玉,當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更兼著語聲柔婉,嬌滴滴喚一聲:「王爺……」連顏慕林都要生起憐香惜玉的心來。

她不由喃喃出聲:「難道果真如太后娘娘所說,王爺在邊疆得的久了些,連母豬也當作了貂蟬,府中都有這樣美貌的妾侍,半路竟然還會搶擄春桃這樣的丫頭,難道真是飢不擇食了?」

慕容重一張俊臉頓時黑透,想了想,又帶了絲笑意,「本王是有些飢不擇食了,不然,怎麼會選中了顏大人呢?」目光在院外美人身上流連不已,似拿來與她比較一般。

顏慕林心中更覺羞辱,只是苦於不能拿別話來刺痛他,憋悶的心都要炸了一般。

趙文接到小丫頭傳信,急匆匆趕往葳蕤軒,連走邊抹額頭的汗。

王爺是年紀越長越難侍候。

聽說王爺早些年漸知人事的時候流連風月,滿京城的頭牌皆眼巴巴盼著他駕臨,他對美人除了要求身子清白之外,皆是來者不拒。

怎料自從十六歲被老王爺拎到北疆,按說這幾年正是血氣方剛的時候,怎的在女色上頭反倒淡了下來。

特別是這三年不見,他倒完全修煉成了殺神一般,這次回來,陛下賜了十五名美人兒,在府中也住了些日子,愣是連王爺的面兒都沒見著,也從不見他召寢。

他原擔心著王爺在北疆得的久了,移了性情,好起了男色,今兒得知那位顏大人原是女子,心中不知有多高興。

一塊大石總算放了下來,至於這位顏大人女扮男裝混跡朝堂,倒不在他的考慮之列。

他方纔正在賬房裡盤著府中歷年所得,又跑去庫房瞧了瞧,想著若要辦喜事,不知道還需要添置些什麼,就聽得小丫頭子來報,朧月軒與清露院的幾位姑娘們聽說王爺回府,已趕去葳蕤軒請安了。

這真是怕什麼來什麼。

王爺早已明言,後院宮中下賜的美人們若無傳召不得前往葳蕤軒,若是他拿出治軍的那一套來……也不知道這些美人們能挨得住幾棍子?

趙文衝進葳蕤軒的時候,慕容重正陰沉著一張臉站在正房門口,瞧著院子裡清一色的美人兒,不發一語,目光虛虛往院門瞧去,似正等著他一般。

他的身旁站著的正是顏大人,這位以驚人之姿,清廉之名而聞達帝京的少年御史。

趙文瞧著這二人怎麼瞧怎麼匹配。

王爺太過氣盛,任何女子站在他身邊皆有畏縮之感,只有這位顏大人,在他陰沉著臉的時候,反倒怡然閒適,並無一點懼怕之意。

「趙文,我可曾說過,若無本王傳召,後院這些人不得擅闖本王居處?」

趙文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王爺,求求你饒了她們吧!念及她們初犯,不懂王府規矩的分上?!」

「趙文,你在我身邊待的日子也有年頭了,可知在軍中不聽主將調遣,要如何懲治?」

可憐的趙文目光掃過那些茫然失措的美人兒身上,見有的露出幾分害怕的神色,有的反倒一臉倔強,當真初生擰≠不怕虎,只當睿王不過嚇唬嚇唬他們一下,並不會拿軍律來約束她們,他心中對這些美人不由多生了幾分同情,只是慕容重面前也不能糊弄太過,只得吱吱唔唔:「不聽軍令者……打五十軍棍……」

軍中不聽軍令者,自然是提頭來見主帥。

不過要是真將這些美人按住了屁股開打,不說五十軍棍,怕是三十軍棍就會要了她們的命去,結果跟提頭來見倒也無甚分別。

慕容重冷哼一聲:「趙管家倒越來越會打馬虎眼了,不過既然你也如此說,那就按你說的辦吧!」

美人們大驚失色,齊齊朝趙文射出怨毒的目光,又轉頭向著慕容重磕頭求饒,一時院子裡哭哭啼啼的聲音吵鬧不休。

領頭的女子蘇嫣容貌最是出眾,又自負才情,進王府這些日子,今日初次見到睿王,一顆心早已經怦怦亂跳,只感覺自己生在雲端一般。

睿王爺的事跡這幾年宮中廣為流傳,都道他是神將,長日無聊,宮中女子對皇家男兒總是多了一分期許,睿王回京之後,等到被下賜的宮人名單被報上去,得知有她,她心中早已憧憬滿懷。

哪知道進府這些日子,今日好不容易才見了王爺一面,卻被告知要挨一頓軍棍,她當下便撲上前去,拽住了慕容重的袍角,楚楚可憐的仰起臉來哀求,「王爺,妾只是思慕王爺久矣,只期能在王爺身邊侍候,哪怕端茶倒水灑掃服侍也是心甘情願……」

慕容重鷹目冷寒,如刮骨鋼刀一般在她面上輕掃,耳邊卻聽得一把清亮的聲音調笑道:「姑娘,王爺是個土匪的性子,他只喜歡在路邊搶回來的。」

春桃姑娘可不就是這麼來的嗎?

不過這話聽在慕容重耳朵裡卻又是另一重意思,面上竟然難得帶了笑意,轉頭去瞧她,附和道:「是,本王最不喜歡這種畏畏縮縮的女子,本王就好『搶來的』女子……」

顏慕林後知後覺,才想起來,說到底,自己也算是被慕容重搶回來才失了清白的,當下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進屋,「砰」的一聲闔上了房門,一時忽略了這種行為有多小女兒氣。

蘇嫣揪著慕容重的袍角,迷失在他這一瞬間的笑顏裡,心頭糊里糊塗想,難道我要扮個失怙的女子,躲在王爺經過的地方,才能讓他搶一回?

不等她再想明白,慕容重已經甩開她的手,催促趙文,「還不帶這些人下去?」

趙文心中為難,也不知道王爺要打這些女子五十軍棍是真執行還是再緩緩。

這些女子皆是帝后精挑細選,來自宮掖,要是因著一點錯處,全部打死了也不好給上頭交待,倒不敢再耽擱,轟著這些哭哭啼啼的女子出了葳蕤軒。

慕容重這樣為人跋扈,可是並不代表他是個只仗著身份就能橫行北疆的低能兒。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5 PM

第三章

午飯過後,顏慕林隨同他前往軍營視察,順便安排軍務,為此次剿匪做準備。

軍中眾將士皆隨他駐守北疆,此次朝廷大勝蠻夷,打得他們俯首稱臣,大約二十年無力再戰,北疆除了一萬守軍,其餘的全撤了回來,屯兵京郊,等待皇帝重新安排。

眾人見得他帶著個俊秀的官員進了大營,早有他手下通曉朝中之事的武將私底下議論。

「瞧,這位就是那位找王爺麻煩的監察御史。」

「姓顏的那位?聽說容貌比之女子還俊俏的?」瞄一眼顏慕林,連連點頭,「傳言倒是一點也不差。」

另有人低低冷笑,「容貌是夠美了,可惜不過是個娘娘腔,慣會耍嘴皮子的,連老子的一拳都承受不住,要是放在北疆戰場之上,早被打死了。」

「既然拳頭下面沒辦法見真章,不如今晚將這小子捉到酒桌上好好教訓一頓?」

有人提議,立即得到了一眾武將的應和。

顏慕林渾然不知,只靜靜坐在營中,瞧著慕容重處理軍務,又點了幾名武將剿匪,剩下的十幾人也叫囂著想要領軍前往,換來他一頓訓斥:「不過區區蟊賊匪類,哪裡就勞動這麼多人前去?你們不會都是在營中憋悶久了,想著去緬州散散心透透氣吧?」

這些人渾然不懼,笑嘻嘻應和:「還是王爺最知道我們的苦楚,朝中那些文官好生囉嗦,與他們打過兩回交道就恨不得回北疆去,滿嘴的規矩道德。」

慕容重笑罵道:「你們在北疆野慣性了,無法無天,是該收收心了。」

武將只有在戰時才吃香,當邊疆安定之時,這些在戰場上殺伐慣了的人倒真的不太適合去地方為官。

這也是建明帝如今最為頭疼的事,因此朝廷這次對得勝回朝的武將們雖有封賞,卻大多並非實職,而是留在京師駐守,再作安排。

這些武將有的是追隨老王爺征戰沙場的,有的是後來與慕容重浴血奮戰的袍澤,顏慕林奇異的瞧著慕容重,彷彿自進了軍營,慕容重便似換了個人一般,臉上是發自內心的明朗笑意,快快活活的與軍中這幫將士笑罵無忌,與她這些日子瞧見的那個卑鄙陰險,張揚跋扈的皇室子弟全然不同。

他與這些武將們在一起,甚至並無那種俯視的目光,瞧著他們,就像瞧著……自家的親兄弟一般。

這感覺太過怪異,她全然不能理解,只能靜觀其變。

慕容重與這些人交待完軍務,又含笑道:「此次剿匪,聖旨已下,陛下特令顏大人與本王同往緬州,隨同協理與地方官員交接之事,三日之後便要出發,不如趁著今日有暇,大家請顏大人同飲一杯,如何?」

早有武將上前道:「末將正同幾位兄弟們商議今日作個東,請王爺與顏大人前去吃酒,也好做踐行酒,只是生怕顏大人再上朝堂彈劾,說將軍帶著末將們吃酒,到時候陛下責罰下來,卻是末將等人的不是了!」

這人一張嘴尤為厲害,既敲打了顏慕林,又應和了睿王的提議,顏慕林忍不住將他細細打量一番,見他臉寵黑紫,五官剛硬,笑出來的一口白牙生生將這剛硬給沖淡了幾分。

朝堂上的刀光劍影她已經見得多了,當下深施了一禮,「眾位將軍為國征戰,論理顏某實不該再多嘴置喙,只是軍律乃當初太袓擬定,御史之職不過糾察百僚,綱維庶政,職責所在,顏某本人對諸位將軍還是極為敬重的!」

慕容重心中暗讚,小丫頭此刻倒全無剛阿之名,真是聰慧,應對得當!

除了今日值守的各營主將,其餘的十二名武將簇擁著慕容重與顏慕林出了營,瞧見停在營門口的車駕,不免要笑,「難道顏大人方才來時就坐著這輛馬車?」

顏慕林面上訕訕,也知營中眾將騎術皆精,紅了臉道:「顏某乃是讀書人,騎術不精,上了馬恐怕也會跌下來跌斷了腿,讓眾位將軍見笑了。」

她這般坦白自己的弱點,更教慕容重刮目相看,只是他不動聲色,等著看戲。

果然他營中將士都是些毫無顧忌的傢伙,已有人笑出聲來,「顏大人這般扭扭捏捏坐在馬車裡,就如同出門踏青的小娘子一般,無甚趣味?不怪道京中傳言,顏大人貌美如花,依下官瞧著,還不如王爺英武俊美。」

慕容重心中暗笑,卻又出口假作斥責:「好好的怎麼扯到本王身上來了?」

卻聽得顏慕林含含糊糊道:「王爺生得……生得實是俊美非凡,在下望塵莫及。」這一番話,想來她說得十分不情願,可是不知為何,聽在他耳中,卻意外的熨貼。

那武將向來是個二愣子,倒不曾想過已經觸到了顏慕林的痛處,她常生恨自己這副容貌太過俊俏,雖生作女子不錯,可是扮作男子卻是大大的不利。

他撓撓頭,又憨憨道:「既然顏大人不會騎馬,不能體會出縱馬馳騁的快意,不如今日顏大人與末將共乘一騎?」

若是個曲意奉承之輩,定然說得諂媚無比,或者別有用心的,定然笑得不懷好意。

顏慕林但見他的粗黑臉龐之上坦坦蕩蕩,瞧著他年紀尚小,大約有十八九歲,想來自己這副皮相在他眼中倒真的不過是娘娘腔而已,只覺這位小將軍坦蕩,好意難拒,當下想也不想便答道:「好!」

眾人眼瞧著春風拂面的王爺在彈指之間黑了臉,全然不明白其中原因,已驚見他鐵臂伸出,將顏大人攬在懷裡,縱身上馬,絕塵而去,眾人紛紛上馬隨後。

只有跟著他前來的貼身護衛趙武深明其中隱情,一臉的疑惑,摸摸鼻子自言自語:「難道王府真的要辦喜事了?」抬頭之間,眾人已經去的遠了,他連忙翻身上馬,打馬疾行。

慕容重懷中攬著顏慕林跑出半里之地,才放緩了速度,雙手往她胸前摸去,摸到她胸前纏得緊緊的裹胸,被她的小手一把打下去,「你……你老實點!」

他俯身在她耳邊低低威脅:「顏大人,你最好給本王老實一點,本王的軍營可不是你拈花惹草的地方!」

顏慕林氣得轉頭來,一雙亮得驚人的明眸定定盯著近在咫尺的鷹眸,一字一頓,嘲笑道:「王爺的軍營不是下官拈花惹草的地方,難道是王爺拈花惹草的地方?」

慕容重鷹眸之中剎時濃雲密佈,他冷笑兩聲,「顏大人果然好口才,只是你大概沒有忘記吧?本王早就警告過你,最好管住自己這張嘴,否則本王定然會親自管一管!」

顏慕林驚慌之下拿手去掩唇,可惜已經晚了,慕容重已經箍著她的腰背,重重吻了上來,氣勢駭人,似要將她整個的吞進肚裡一般,嚇得她在馬上腿都軟了……

這個男人發起火來真是可怕!

遠處馬蹄聲漸漸逼近,顏慕林使盡了全力去推,可惜他身體宛若鐵塔,根本推之不動,她心中著急,生怕這一幕被眾人撞破,以後無顏在朝中立足。

還好在眾人追上來之前,慕容重又打馬跑了起來,他座下乃是千里良駒,比之眾人坐騎更勝一籌,很快就將眾人甩開,巍峨城門展眼在望。

顏慕林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京城的品紅閣裡,今晚眾多客人被拒,向媽媽站在門口嘴巴都快說干了,有些人就是不肯離開,最後迫於無奈,只得說了句實話:「今晚品紅閣被睿王爺包了,其餘閒雜人等都不許進來。」

那些尋歡客霎時作鳥獸散。

滿京城去數,除了太子爺,還真無人能與他比肩。

不過太子爺一向修身自好,從不曾涉足這些風月場所,出了名的賢明,因此敢在風月場所稱大爺的,除了睿王爺,別人不敢稱二爺。

見來人都散了,向媽媽扭著肥碩的腰身吩咐關門,又親自抱了品紅閣秘藏的酒扭身上了二樓。

二樓最大的雅間裡,坐了足足三十幾個人,睿王爺帶來的人就有十幾個,每人身邊坐了一名姑娘,都是品紅閣數得上名字的,尤其睿王身邊那一位玉蓮姑娘,以詩畫揚名琴藝揚名,如今尚是清倌人。

玉蓮姑娘向來目無下塵,與閣中前來的尋歡客詩畫唱和,或者彈一首曲子,已是天價,但今晚坐在睿王爺旁邊,用向媽媽的話來講,叫「小妮子春心動矣!」

六七年前,睿王爺雖年紀頗小,卻是品紅閣座中常客,如今在北疆淬練六年,威嚴日重,卻再不是當初的毛頭小伙子,只不過懶洋洋半倚在塌上,時不時接過玉蓮倒的酒飲一杯,卻教人不敢輕易貼上身去。

反觀睿王爺身邊的那位少年郎,身著雨過天青色的長袍,束手束腳,被翠袖貼上去,巴巴喚道:「大人來飲一杯。」目光火辣辣直恨不得將這位少年吞進肚裡去。

其實也不怪翠袖,這位少年郎委實俊美,竟然難得一見,偏偏又坐懷不亂,只極力躲著翠袖貼上去的身子,「在下不善飲酒……」

其餘武將懷中皆各摟著一名姑娘,言來語去,好不熱鬧,他這般彆扭,倒與週遭的氣氛極為不符。

在座的皆是軍中粗漢,眾人摟著懷中的姑娘餵酒香嘴兒的,忍不住回頭調笑顏慕林。

「顏公子莫非還未曾嘗過女人的滋味?」

「姑娘還不將顏公子摟到懷裡好好親熱親熱?」

翠袖乃是風月場中老手,當下便嘟著紅嫩的嘴兒要往她臉上蓋個印子,見這位少年郎躲得愈加厲害,更是不依不饒,「公子若非要躲著奴家,就飲了奴家這杯酒,不然今晚公子就去奴家房裡陪奴家……」

這些本不過是風月場中套話,顏慕林卻被嚇得一跳,生怕被這姑娘拖住留下來,趕緊接過她手裡的酒,一飲而盡,頓時從嗓子眼裡一路辣到了心裡,肚腸瞬時都熱了起來,面上騰起兩團紅雲,竟然教場中一干男人都瞧得呆住。

她自己尚且不覺得,又被身邊坐得近的武官端了酒來敬,「顏兄弟道不善飲酒,我瞧著很是爽快呢,怎的只肯飲翠袖姑娘的,卻不肯飲我們兄弟的,莫不是嫌棄我等兄弟是粗人,不配與你同桌飲酒?」

盛情難卻,這稱呼也從營中的顏大人到方纔的顏公子,如今卻是顏兄弟,她哪裡好推拒得了,只得硬著頭皮一一飲盡。

場中這些武將本來便有心為之,見她飲過四五杯之後,便來者不拒,都察覺出這已是有了四五分醉意了,一面詫異她這樣淺的酒量,一面暗暗心喜,加緊了敬酒,一圈下來,她足足飲了十五杯。

等到睿王爺察覺,叫一聲顏慕林,卻見她暈暈乎乎轉過頭來,目光一時幾乎找不到他,伸出纖秀玉指來,捧著自己的腦袋將它定住,似乎發現什麼好玩的事一般,呵呵傻樂,「睿王爺你太沒有儀態了,搖來晃去,這是在為難下官嗎?」

慕容重嘴角抽了抽,簡直不知如何回答。

眾人俱是傻了眼,指著她哄堂大笑,「王爺……他的酒量怎麼這麼淺?」簡直白辜負了眾人那一番算計,根本不用灌就醉了嘛,這才幾杯酒啊?

慕容重起身來,指著眾人道:「你們憋了這些日子的氣,原想著將這位好生教訓一頓,不過這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挨不住兩拳喝不了一甕,最多能寫一手錦繡文章,牙尖嘴利,與這樣的書生有甚意氣之爭?」

原來軍中將領心中作何想法,他不是不知道的。

眾人再瞧瞧捧著自己腦袋發懵的少年郎,又生得這樣秀麗無雙,秋水明眸此刻瀲灩生波,盈盈瞧過來,頓時教人心頭一跳,快要控制不住一般,哪裡還真狠得下心來同他比真章?

翠袖伸出藕臂,喜滋滋道:「奴家這就扶了顏公子回房歇息。」玉蓮姑娘也站了起來,準備陪睿王爺回房,卻見得睿王大步下塌,伸出鐵臂來已將那秀麗的少年郎攬進了懷中,「本王這就送顏大人回府,明日還有公事要忙,諸位且盡興。」

翠袖尷尬的收回了手,回頭看到玉蓮僵硬的臉色,心中頓時好受了許多。

玉蓮自忖才情容貌無一不是撥尖的,今晚已作好了開苞的準備,只巴望著此次一步登天,能侍候的這位爺高興了,脫籍不過是他一句話的事,哪知道他竟然連留宿都不曾有過,心中極是不甘,指甲死死掐在掌心裡,將幾管青蔥似的指甲幾乎都要折斷了,這才緊追了幾步,對著快要出門的睿王爺擠出一句邀請的話:「王爺請留步……」

慕容重懷抱這柔軟的身子,早已欲心蠢蠢,著急回府辦事,被這女人一留,轉頭,不耐煩的皺眉,示意她快說。

在他這樣的面色之下,玉蓮鼓足勇氣,終於道:「這位……這位顏公子酒醉,樓上有上好的客房,還是讓翠袖姐姐扶他去歇息吧?出去若吹了風,酒意上頭,反倒不好了。」

一眾武官開始起哄,「王爺,玉蓮姑娘這樣盛意相勸,今晚無論如何您不可拂了美人盛情啊!」

慕容重忽爾眉間驟鬆,笑得好生春風得意,「本王近日事忙,沒聽說陛下賜了十五名美人給本王嗎?」

在坐的頓時齊齊大樂,「王爺好艷福,末將們羨慕之極!」

玉蓮姑娘呆站在當地,面色難看之極,不知如何是好。

哪知道被他緊攬在臂彎的顏慕林卻被這笑聲吵得些微清醒了幾分,在他的臂彎裡使力掙扎著,踮起腳尖來,從他的肩頭探出小腦袋,一本正經道:「睿王爺不是好人,他最喜歡強搶良家婦女!慕容重混帳王八蛋!」說完了又暈暈乎乎趴下去,舒舒服服的靠進了睿王懷裡。

雅間眾人當場爆笑,笑聲幾乎掀翻了屋頂,在睿王爺逼視的鷹眸之下,後知後覺收了聲,痛苦的將笑意憋了回去,肩膀一抽一抽,有的整個身子都囉嗦著快要鑽到桌子下面去了。

「從明天開始加強訓練,每位主將都要在營中陪士兵練習,三日之後出發……」在眾將的一片哀號聲中,他唇邊綻出一抹笑意來,「今晚諸位自可盡興!」摟著懷中的少年大步而去,留下一屋子提起訓練就面有菜色的武將們。

睿王爺慕容重今晚脾氣很好,好到不可思議,被罵了也不曾著惱。

一路之上懷中的人揪著他的領子撒酒瘋,唱歌,又逼著他跟著唱小調,他居然也應景的陪著醉後的顏慕林瞎胡鬧,差點令一眾護衛閃瞎了眼。

進了葳蕤軒,將顏慕林放在床上,不等他有所動作,後者已經使勁扒拉著自己的胸口,腰帶,似乎有當著他的面脫衣解帶的打算。

他幫這醉鬼解開了腰帶,扒下外袍,見她還是使勁扒著胸口往下扯,因著醉後無力,數次未曾將裹胸扯下來,只是她這小模樣頗為可愛,他俯下身來,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柔聲道:「乖乖的,我幫你解開。」

她果然乖乖不動,等著他替自己解開。

慕容重與她針鋒相對也非一日,鮮少看到她這般乖乖的模樣,一時心旌動搖,一邊下手去解她胸前裹胸,一邊在她唇上廝纏,但見她睜開醉意朦朧的眸子,喃喃自語:「怎麼是慕容重那混帳?」因是醉中,倒絕少顧忌,伸拳出去照著他的面門就是一下。

好在她醉得軟綿綿的,這拳頭擊在他臉上,一點也不痛,反教他捉住了她的手,將玉白手指扳開,一隻隻含在手裡挨個啃了一遍。

她醉後全是本能反應,睜著一雙醉眼,舒舒服服的躺在枕上,忽然嘻嘻一笑,試圖抽自己的手指,「你是小狗嗎?可我的手指不是骨頭。」她大約這會又糊塗了。

慕容重只覺她這種反應全然在意料之外,恰將她裹胸解開,令那一對玉桃暴露在空氣之中,以手指拈著紅色桃尖,試探著問:「那這裡可不可以給我咬?」

躺著的人咯的一聲笑了,身子往後縮了縮,老實答道:「癢!」想了想,大約覺得自己萬不能吃虧,又道:「你又不肯給我咬。」

慕容重心中大笑,小樣兒,原來這不肯吃一丁點虧的毛病連醉了也沒辦法改掉啊?連忙幾下扒光了自己的身體,湊了上去,大大方方道:「來,我給你咬。」

眼前的人醉得厲害,拿手指在他光裸健碩的胸前畫圈圈,摸來摸去,還未摸到他胸前兩點,反倒將他的火撩了起來,幾乎要迫不及待了。

不過這難得的醉酒機會,他豈能放過,一面除了她的羅褲,手指往下摸索,一面誘哄,「你是誰?」

她笑得份外得意,「你傻了不成,連我都不認識?我是顏慕林啊。」

這一點,她倒真沒撒謊。

慕容重早遣了趙武去查探,她倒真的叫這名字,雖然男兒氣了一點。

不過有一點他始終不明白,等到手指摸索到了她身下花蕊,邊逗弄著那花蕊邊問道:「你一個女孩子當什麼官啊?」

這話大約觸著了她心裡的痛處,目光幾乎就清亮了起來,可是在他手指大動之下,又嚶嚀一聲,似乎迷戀這感官刺激,面上神情又迷茫了起來。

慕容重只得在她耳邊又問一句:「你一個女子不好生嫁人生子,當什麼官啊?」

後者似緩緩回憶,又忍不住,在他的手指漸漸摸索進那濕熱的甬道之後,嬌吟一聲,終於困難的回他:「嫁人,不好。」

不等他再追問,她眼角忽的沁出幾滴淚來,「娘生了我,又生了妹妹,祖母溺死了妹妹,爹爹只會讀書……」

這大約是她平生隱痛,說到這裡,她眸中淚滴大顆大顆的滾了下來。

慕容重停了下來,將她摟進懷裡,輕輕的拍著她的背。

這些事情,趙武並未打聽出來。

顏家是外來戶,來京城居住不過十二年,而她今年恰正十九歲,管理戶籍的官員只說,顏家只有父子兩人,顏父神情有些恍惚,整日喊著他的兒子會高中進士,喊了好幾年,所有人都不當一回事,哪知道五年前顏家的兒子倒真的高中進士,只因她當日年齡尚小,京城人人稱奇。

所有人都覺得顏父有半仙之能,哪知道在喜報上門的當夜,他便過世了。

她守孝兩年,又被朝廷召回,三年間步步高陞,最終爬上了監察御史的位子。

慕容重這樣溫柔細緻的安慰,在她生命裡也是絕無僅有的,她開始泣不成聲,片言隻語,卻已教他窺得全貌。

「娘生了我,日日被祖母打罵……」

「祖母好兇……我不喜歡她……」

「娘看著祖母把妹妹溺死在水缸裡,當場流了好多好多血……再也沒醒過來……」

「爹爹什麼也做不了,連娘也護不了……我偏要考個官來當……」

慕容重一下下拍著她的背,輕柔緩慢,又在她耳邊誇讚:「你是好姑娘!」

她卻仍舊抽咽,「爹爹接到進士喜報,嚇得當夜就自殺了……我把他嚇死了……」

這位顏父……真是半點擔當沒有,懦弱到了這一步,不但護不住妻女,且被一張喜報給嚇死了……慕容重只覺懷中這纖弱的身子裡蘊含著驚人的力量,簡直不似那男人的孩子。

「那是你爹爹膽小怕事,哪裡是被你嚇死的呢?」

後者揚著哭花的小臉求證,「真的嗎?」

「嗯,你是好姑娘,又勇敢又堅強!」

醉糊塗的人,被他這樣開導,只覺安慰著自己的這人又親切又和善,倒似夢中奢望,於是她也大大方方伸出手臂來,摟住了他的頸子,在他面上香了一記,「你是個好人!」反正是夢中,大膽一些又有何妨?

況且,她都已經大膽犯下了株連九族的罪行,還怕在夢裡親個男人不成?

慕容重哪裡禁得起這樣的撩撥,正欲提槍入巷,懷中的女子卻已經緊閉了雙眸,沉沉睡去。

他摸著自己滾燙直立的分身,苦笑不已,幾時自己已經倒變成柳下惠了?

不過睡在身邊的女子全然不知自己就身在狼窩,睡相幾可算得上甜美。

顏慕林再次從慕容重床上醒過來,對這種境遇已經淡定了許多,況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等到慕容重練完一趟槍法,大汗淋漓的回來,她已經穿戴整齊,梳洗完畢,目光盯著擺早飯的春桃欲言又止。

「顏大人如果喜歡這丫頭,不如本王送了給你,如何?」

顏慕林心道,你這是收用過了又想將她當抹布扔出去嗎?光是這樣想,心中已替春桃委屈,再看到春桃一臉驚恐堅決不從的模樣,這次倒想起了自己如今乃是男兒之身,又暗地裡歎息,春桃定然當這是尋常男人之間的饋贈。

她那些同僚之間互贈個把對方瞧中的侍女,原是常事。

大約是春桃自覺清白已失,貞烈些的女子從此以後自然不再願意服侍第二個男子,她又不好明言,只得作罷。

「春桃既然不願意隨本官回去,那就算了吧。」

她倒想帶春桃回去,順便送她與家人團聚,不過這事卻不宜強求。

既然大軍開撥在即,公事繁忙,吃完早飯之後,顏慕林再次隨著慕容重回到軍營。

有了昨晚之事,這些武將瞧著她倒和善許多,她在軍中廝混了兩日,最後一日又前去辭別頂頭上司與眾同僚,回府去收拾了行禮,第三日上頭就跟著慕容重離開了京城。

慕容重因知她不擅騎術,隨軍的乃是他自己的車駕,車廂寬敞舒適,內設暗格,各種吃食消遣都很齊全,駕車的正是趙武,馬車行駛的很是平穩,總之,她這趟公差,目前瞧來還是很舒服。

當然,這得排除夜夜與慕容重同塌。

慕容重治軍向來嚴謹,大軍到了夜間自會安營紮寨,各營武將皆有自己的營帳,輪到顏慕林,便全無去處,除了馬車。

但到得晚上,馬車自然也要卸下來容得馬兒去飲水歇息。

她原不知,這不過是臨起行之前慕容重一句話,「顏大人全無武功,又有許多公事要同本王商談,此次就不必另置帳篷了,與本王聯榻即成。」造成了如今局面。

也有不曉事的武將阻止,「王爺不必如此委屈,不如就讓顏大人與末將共享一個帳篷即可。」

已被人笑道:「莫非你是瞧上了顏大人那一身細白皮肉?顏大人還是跟王爺在一起安全一點。」

那武將漲紅了臉,不過卻沒膽子反駁,難道王爺也瞧中了顏大人那一身細白皮肉?

因此這一路之上,顏慕林被迫與慕容重夜夜共塌,充分領略了他的豺狼本性,甚至,連他背上有幾處傷疤,床塌間有何愛好,都已經清清楚楚了。

她如今算是有把柄捏在這男人手裡,除了在公事之上與他針鋒對決之外,在床上被他吃得死死,當初的恨意隨是熟悉的程度一點點的被消磨,常常在夜半之時,她感覺著這個馳騁在自己身體裡的男人,帳裡是微弱的光,而她只能瞧見他銳利的鷹目與模糊的面孔,心中滋味複雜難辯。

行軍近一月,大軍終於在八月十五之前到達緬州。

緬州官員出城迎接,顏慕林所負職責又是與地方官協理此事,一通忙亂下來,真正前去圍剿盜匪,卻已是八月十五過了。

期間睿王爺又見縫插針的逼著顏慕林學騎術,幾乎將她大腿內側的細肉都全部磨破,晚上被他壓在床塌間抹藥,被迫分開了兩條玉腿,感受著他的手指沾著藥膏一點點塗過去,在他火辣辣的眼神之下退避不得,那種折磨真是難以訴之於口。

好在睿王爺還不至於禽獸到家,並不曾逼迫她帶傷親熱,只是拖著她的小手緊握著自己的分身,一上一下的套弄,又俯在她耳邊低語:「其實……你也可以用口幫本王解決。」

她駭然瞧著他,原本以為他花樣就夠多了,在床上幾乎沒將她折騰散架,如今竟然生出了新的花樣……這個男人簡直越來越禽獸了,她一定要想個法子盡早離開才是。

監察御史做外放的地方官,不知道調動起來容易不容易?

不過是幾個月,且忍一忍吧!

她抱著這樣的心思,二人相處起來竟然越來越融洽,等到在軍真正圍剿山中群寇,已是農曆八月底,眾人已在緬州過完了中秋團圓夜,睿王爺也已經與地方官員打得火熱。

出城圍剿那日,顏慕林被睿王拖著上馬,她獨自駕馭一匹馬尚有些心驚,可是架不住睿王強硬下令,總算這些日子苦練沒有白費。

待得出了城,睿王才道:「緬州城內有官員與盜匪勾結,這才清剿不盡,你若留在城中恐有危險。」

緬州境內有一條茶馬古道,邊貿互市極是興旺,自盜匪四起之後,互市凋零,商隊漸少,朝廷收上去的稅銀已比往年少了近一大半。

有利益的地方就有齷齪的勾當。

她當監察御史久了,這樣的事情倒完全未曾想到過。

這件事情在她心裡略過一過,忽然之間便想通了許多蛛絲馬跡,緬州某些官員特別的熱情,睿王爺這些日子醉生夢死,完全一副紈褲的樣子,忽又想起一事,不由怔怔瞧著他,「這才是王爺路上不曾讓我學騎術,來到緬州卻逼著我學騎術的原因嗎?」

後者一臉的痞笑,「本王只是想親手替御史大人抹藥,又苦於大人身上肌膚晶瑩,無傷可抹而已。」

「你……」

面對著對方瞬間黑起來的俏臉,睿王爺傾身靠近,「能讓御史大人乖乖張腿坐下,如此香艷的畫面可是本王處心積慮了半月才想出來的法子。」

下一刻,御史大人的馬鞭就朝睿王爺的身上掄了過去,只是睿王爺武功高強,皮糙肉厚,反手抓住了鞭子,差點將她拉下馬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6 PM

第四章

緬州境內山高林密,大隊人馬駐紮在山下,卻並不貿然進山。

地方官員派遣的領路人被慕容重扣壓在別處,另從山居民家尋了百姓來領路,數十日功夫,已繪製了一副山脈走勢詳圖出來。

顏慕林於行軍打仗全然不通,不過跟著慕容重在中軍帳住得久了,越加佩服這位睿王爺。

天之驕子的身份,雖然對外有幾分跋扈,卻愛兵如子,與軍中將士也相處的極是得宜。

大軍初次圍剿盜匪,居然憑著那副臨時繪就的地形圖,如掏鳥窩般,從天而降,將一群數千人眾的盜匪窩給端了。

而緬州府的盜匪,單是這樣佔山為王的山寇最少也有四、五撥,最大的青風寨裡聽說人數已近四、五千,當家的面有刀疤,善使一柄板斧,最是兇悍狠辣。

凡是過往商旅被劫者,高興的時候,青壯男子或許可以赤腳、光著身子在他手下逃得一命,不高興的時候,死法干奇百怪,有被剁胳膊、砍腿的,甚至是血盡而亡;至於女子,全部被搶上青風寨,玩死、玩殘,或者扔到後山喂狼,不一而足。

不過慕容重目前顯然不想驚動青風寨,他先挨個將小山寨連窩端了,焚了寨子。

等各處山寨陸續被滅,青風寨的大當家坐不住了,不只他坐不住了,緬州府的各大官員也坐不住了。

本來朝廷以前不曾有派兵緬州剿匪的打算,只是眼看著一年年通商收回來的通關稅銀越來越少,摺呈地方官員查訪,回報上來的無一不是盜匪作亂,邊貿通商日漸凋零。

建明帝下旨令地方官員率兵剿匪,呈上去的奏摺卻無不是山匪兇悍,剿匪失利,請朝廷派大軍前來鎮壓。

其實大軍在北疆數年,與蠻夷戰的激烈,回身無力,這些官員才會這樣上奏摺。

等到這次慕容重閃電清掃北疆戰場,再到緬州府官員按往年方式上報奏摺,哪知道上頭卻派了這位煞神下來。

慕容重這些日子剿滅山中小土匪寨,城中的官員也沒閒著,三不五時便要派人來請顏大人前往城中協商公務。

顏慕林本是奉職而來,被慕容重擋了兩次之後,終於委婉提出,若是再推脫下去,反倒會惹得城中官員生疑。

慕容重只得派了數十名護衛,護送她進城與地方官員接洽。

顏慕林進城兩次,便發現城中之事哪裡輪得上她插手?那些地方官員不過是作作樣子,只因慕容重治軍嚴謹,營中之事他們無法探查,只得一遍遍前去請這位隨軍的顏大人,想著這位少年郎年輕不經事,又出身貧寒,定然架不住重禮與美人。

起初這位顏大人倒真的推脫了幾次,但在緬州府官員的極力誘導之下,什麼「此地離著京城十萬八千里,我等不過與顏大人初次相見,送點土特產,哪裡就引人非議呢?」,諸如此類的話來緩緩開解。

果然再請幾次,這位顏大人似漸漸的放開了些,起先也只敢少少收一些,又「不經意」的將營中近況透露稍許,漸漸的膽子便大了起來,敢一邊摸著身邊美人的玉腿,一邊面不改色,將「地方特色的點心盒子」大搖大擺的拎著回到軍營,至於桌上酒菜,卻是一概不沾的。

她這番作派,又透著小心謹慎,倒教眾官員的心頓時放到了肚子裡,有這樣一位在軍中,他們也算有了耳目。

緬州府外的軍營裡,慕容重看著放在自己案上的各色點心盒子,黑著臉道:「收的東西都在這裡了?」

坐在他對面的人兒笑著點點頭,又頗為遺憾,「本來還收到一對色藝雙絕的姊妹花,下官頗為動心,最後想想此處乃是軍營,哪裡能夠隨便帶女人回來,只得作罷。」

慕容重重重哼一聲,「你敢!」

後者伸手將桌上盒子挪過來,一個個打開,大是驚奇。

這些盒子裡除了金玉古玩,竟然另有人別出心裁,只在盒子裡厚厚放了一疊銀票。

她禁不住失笑,「下官為官數年,窮得連幾個下人都養不起,看看這些地方官員的手筆,下官倒真有心想弄個外放的官員當當。」

慕容重銳利的目光在她面上一掃,輕笑一聲,「顏大人不會是想著為了避開本王,想要尋個外放的官當當吧?」

顏慕林心中一跳,連連乾笑,「哪裡哪裡,王爺多想了。」

見他猶自不信的模樣,暗道這男人疑心病真重,總要刺他一刺,略一沉吟,又道:「況且下官就算把所有俸祿都搭上去,滿京城的小倌館裡也難尋到像王爺這樣的俊男不是?」

慕容重深吸一口氣,從牙縫裡擠出來兩個字:「很好!」在他身邊待的這些日子,她別的沒學會,倒學會了油嘴滑舌的耍無賴,竟然還膽大包天,敢將他比作小倌!

這是仗著這幾日他忙著剿匪,不曾好生在床上與她說叨說叨?

慕容重花了近兩個月,方才將緬州小山寨清剿乾淨,只餘了青風寨獨霸一方。

這時候緬州已是十一月分,天氣寒冷,意外的下了一場初雪。

緬州知州特來相請顏慕林前往城裡賞雪,順便又在席間試探,聽到這位顏大人隨意的發了一句牢騷:「天氣寒冷,睿王爺這些日子盤算著是不是也應該拔營回城,待開年雪化盡了,再入山中剿匪……這連日大雪,下官早盼著能回城窩著了,這天也太冷了些。」

知州大人關切的歎息,「睿王爺帶兵有日,想來這剿匪也非一時之功,大雪封山,那些盜匪在山裡窩慣了,王爺金尊玉貴,哪裡能在山下過冬呢?」

殊不知,知州大人說這話的時候,慕容重已經率兵深入險地,半夜摸進了青風寨,將青風寨殺的血流成河,青風寨的大當家被砍死在了床上,從山中搜羅出許多女人財物,最後一把火,將青風寨夷為平地。

知州大人這夜安排顏大人在城裡住下,夜半被人敲門吵醒,驚惶失措的從小妾身上爬下來,乍聞惡耗。

「大人,青風寨方向火光沖天,恐怕王大疤已遭遇不測!」

知州一腳踢開了臥房的春凳,披著衣衫就衝了出來,「怎會這麼快?那個姓顏的不是說睿王要撤兵回城嗎?」

王大疤正是他手下心腹,這些年派往山中扮作盜匪,搶劫來往商旅財貨,做這無本的營生,斂了不少,不過近些年他當土匪當上了癮,漸漸生了些異心,知州早已有除他之心,只是前來送信的這位心腹,並不知道知州大人心中的盤算。

「王大疤萬一真的沒命了,實在不行,等睿王剿匪完畢,率軍回京,再另派人去重建山寨,總還有別人能行的。」

來人聞言大喜,幾乎要毛遂自薦,但眼下當口,不宜行事,又另想一策,「大人,那位顏大人聽說與睿王同帳而眠,此次又騙了大人,不如趁著睿王還未來,暗中將他扣下,萬一出了岔子,也好有後招不是?」

這夜顏慕林心有不安,早知道今夜慕容重要率兵清剿青風寨,但不知勝敗如何,自然不敢睡沉。

進城之時,慕容重派了十來個護衛給她,她也多留了個心眼,進城之後便將其中五人派出去,令他們分散各處,不到萬不得已之時,萬不可出頭,因此她帶進知州府的只不過五名護衛。

知州府兵將她的住處團團圍住,領頭之人隔著房門喊話:「顏大人,城中今夜有點亂,知州大人怕有人闖進來擾了大人清靜,特意派遣小的前來保護大人。」

一直跟著她的趙武道:「難道是王爺得手了?」

顏慕林搖了搖頭,「極有可能是王爺攻破了青風寨,可是我總覺得,這緬州城才是一場硬仗呢。」

趙武跟著慕容重經過大仗小仗無數,此刻也有些憂心,「王爺軍中糧草現下還是從緬州城供應的,眼下天寒地凍,若是教緬州知州知曉了王爺已掌握官匪勾結的證據,惟恐他狗急跳牆。」

哪知道一語成讖。

慕容重率兵回城之時,天色未曉,城門四閉,手下將士前去喊話,城門之上火把驟亮,火光之下,緬州知州身著常服站在城樓之上,他的身旁站著被綁成粽子一般的顏慕林與血淋淋的趙武,其餘護衛不知所蹤。

慕容重頓時倒吸一口涼氣,心肝俱震。

他在山中剿匪之時,只揣測緬州知州並沒這麼大的膽子,哪知道連夜回城,居然驚見這一幕。

緬州知州似萬般無奈,「王爺,聽說你甚寵這位顏大人,夜夜與他聯榻共話,下官大膽揣測,顏大人定然是王爺的愛寵,不知道拿這位顏大人一命換下官一家十口的命,王爺肯不肯做這個買賣?」

他還未及回答,站在城樓之上的人已經冷笑連連,「知州大人太也看得起在下官了,王爺京中紅粉無數,他又不好男色,怎的會看上下官?」

原來緬州知州並無此意,只是禁不住屬下擒掇,又聯結近來種種,越想越覺得睿王爺若成功剿匪,而王大疤那裡萬一有什麼沒有清理乾淨的東西,教睿王爺搜出來,就算他不肯走這一步,大軍回城來第一步定然就是料理城中官員,到得那時,他自然也難保住項上人頭。

不得已之下又帶了兩百人將顏慕林的住處圍住,無奈慕容重派來保護顏慕林的皆是跟隨自己數年的貼身護衛,浴血奮戰,幾乎將這兩百人給消耗光,這般勇猛,倒出乎緬州知州意料之外。

也正是因為這些貼身護衛守住了房門,不肯讓知州手下兵卒進門,反倒坐實了睿王極為重視這位顏大人的揣測,不然為何連她身邊的護衛也這般扎手。

知州手下久攻不下,只得又調遣了兩百人來,其餘四位護衛戰死,獨留了趙武一人,顏慕林破門而出,這才有了被縛城頭的一幕。

慕容重率軍以來,除了老王爺戰死那一場仗之外,這些年早已喜怒難測:心神堅韌,哪知道今日在城下,眼瞧著城門之上被縛之人,心神早已動搖,此刻痛痛快快承認:「陳志,本王早知你有今日,你的揣測沒錯,顏大人倒真是本王愛寵,只是僅憑他不足以保你全家不死,不如本王隻身入城,換了顏大人做人質如何?」

陳志正是這知州的名諱。

知州拈著鬍子想上一想,背上沁出一層冷汗來,暗道僥倖,虧得他警醒,動手早,想了想,令手下放了一隻吊籃下去,「王爺不許帶兵器,隻身上籃。」

城樓之上的顏慕林,眼睜睜看著端坐在馬上的高大男子棄了手中長槍,跳下馬來,大步走至垂下來的籃子前面,眼瞧著要坐了進去,立時尖叫:「不……王爺,你不能坐籃子上來,下官不過孤身一人,死則死矣,王爺萬不可因此赴險!」

當朝睿王爺在宮中有多受寵,她心中極為清楚,自相識至今,雖時時氣惱相加,又恨他隨意破了自己身子,可是他今日痛快承認自己乃他的愛寵,又毫不猶豫的為了自己赴險,生死不計,這在顏慕林心中想來,直是不可思議。

正因為不可思議,心神震動之下,她早已無暇考慮自己心中那份驟然湧上來的感動,只盼著他不要這樣輕率赴險。

可無論她如何聲嘶力竭的阻止,竟不能攔住吊籃緩緩往上,籃子裡的人五官漸漸清晰,鷹目俊顏,狂悖張揚的樣子,倒不像作人質,反倒像在自家的後花園隨意閒逛一般。

他剛剛上得城牆,便有數把鋼刀架在他的脖子上。

「王爺……」顏慕林沒有發現自己的聲音已經是微微哽咽,被鋼刀架在脖子上的軒昂男子,向前走兩步就立定在她面前,她更未曾發現自己面上已是熱淚滾滾,只是喃喃自語:「王爺這又是何苦?」

相比她這樣激動到不能自抑的樣子,慕容重倒是神色淡漠,只是鷹目在她身上掃了一遍,似乎是想確認她有無受傷,看到她毫髮無傷的樣子,他終於微不可察的暗鬆了一口氣。

睿王爺威震全國,這些府兵就算將鋼刀架在他脖子上,也縮手縮腳,被他氣勢所懾,心中害怕,其中一名小兵手一抖,便在他脖子上劃了道印子,血珠滴落而下,嚇得顏慕林又是一聲驚叫。

慕容重倒全無懼意,笑得十分從容,「這位小兄弟,挾持人質的時候,手要穩一些,不然割破了本王的喉管,大概你們都得為本王陪葬。」

那小兵嚇得手一軟,鋼刀掉落,他整個趴在地上,不住磕頭,「王爺饒命!王爺饒命!小人不想冒犯王爺的,小人實沒有這種膽量的!」

陳志氣得上前去狠狠踹了他兩腳,「沒出息的東西,還不快滾下去?」

那小兵連滾帶爬跑下了城樓。

陳志回頭目露兇光,將睿王上下打量一回,露出一個狠毒的笑容來,「王爺,恕下官無禮了,您神威難測,下官手下這幫草包看到您這樣,都快要嚇破了膽子,想來王爺受了傷,便會少了威懾力吧?」

慕容重隨意淡笑,「陳知州請自便。」

在顏慕林與趙武驚恐的叫聲中,陳志上前去一劍刺進了慕容重的腹部,慕容重煞白了臉,讚歎一聲,「果然無毒不丈夫!陳知州堪稱丈夫!」

城門樓上的變故不過一剎,城下卻也突起變故,只聽得刀劍相擊,不過一瞬,城門便吱呀打開,城外騎兵如風一般捲了進來,陳知州嚇得連連尖叫:「難道你們不管睿王爺的死活了嗎?」

睿王肚腹之間鮮血直冒,架著他脖子的鋼刀卻已經有好幾把悄悄往回撤。

「諸位若現在就離開此地,本王保證不追究諸位的冒犯之處!」

此話一出,五、六把刀同時撤了,只有最後一把刀依舊架在他脖子上,執刀的人一臉的慌張:「反正今日不能善了,姊夫,要不要把這人宰了?」原來他卻是陳志的舅子。

慕容重飛起一腳踹中了他的肚子,那人抱著鋼刀慘叫著從城樓上跌了下去,陳志欲撈起身旁的顏慕林抵擋,趙武一個掃瞠腿,他肥胖的身子倒在了地上,他身邊的親信拚死抵抗,也難挽救頹勢。

這一夜緬州知州一家十幾口被押入大牢,與他同時被捉的還有緬州各級官員家眷,時緬州府內牢獄人滿為患。

慕容重躺在知州府書房的榻上,從熱被窩裡被拎出來的大夫,一邊替他包紮著傷口,一邊驚歎:「若是這刀再偏個一寸,傷及內臟,怕是危險了。」

眼淚汪汪站在榻邊的顏慕林聞聽這話,熱淚刷的就流了下來,「王爺……」

一眾武將此刻皆在外執行公務,分頭抓捕逃犯官員,安撫百姓。

慕容重等那大夫出去以後,招招手,見她乖乖上前來,被他緊握的小手也毫無掙扎的跡象:心中倍覺滿意。

望著小丫頭一臉擔心後怕的表情,他自助聯想成了小妻子對著重病的夫君眼淚汪汪,「夫君若是有個三長兩短,可讓我怎麼活啊?」這情景,光想想已覺得……這傷口也不甚疼痛了嘛。

不過顯然顏慕林並不知道他心中所想,只由得他緊握了手,被讚了又讚:「本王不過給了你十個人,你倒好,留了五個人埋伏在城裡,若非這五個人暗中動手砍殺了城門口守兵,開了城門迎大軍進城,今夜你我可都危矣!真是個聰慧的丫頭!」

顏慕林本來眼淚汪汪,一聽這話伸手便將他的嘴摀住了,轉頭去看,好在這書房內此刻很是安靜,護衛們都在門外守著,又不忍責備為了救自己而身受重傷的他,只得婉轉勸導:「這話若是傳回京中……王爺既然救了下官一命,還求留了下官這條命報恩吧!」

慕容重伸出舌尖在她掌心輕舔了舔,頑劣一笑,「既然你這條命是本王救的,以後若是不聽從本王差遣,本王隨時會收了你這顆頸上人頭的!」

顏慕林此刻滿心感激,哪裡聽得出他話中的不懷好意,自然滿口答應。

緬州府近日風雨飄搖,一州知州與盜匪勾結,而下級官員也各派了心腹嘯聚山嶺做無本的營生,皆被睿王一舉拿下,又特地在知州門前開闊之處設立了刑訊堂,一一過堂,將捉來的盜匪與官員對質,頓時在城中引起軒然大波。

城中百姓歷年仇恨盜匪,更有過往商旅,也曾向官府送過錢財,只當官府出力保護百姓,哪知道官即是匪,憤怒可想而知。

睿王行事向來從嚴,這些官員一律問斬,男子十歲以上的全部問斬,十歲以下的與家中女眷全部充軍發配邊疆,充作苦役或者教坊司,更有山中盜首幾十人被判斬首,其餘皆充軍發配,頓時在緬州城大開殺戒,殺了個血流成河,百姓拍手稱快。

已近年末,天寒地凍,連日降雪,緬州官員又大半空缺,朝廷還未派繼任官員下來,慕容重又受了重傷,只得令顏慕林暫領知州一職,處理城中政務。

顏慕林早有覓個地方官員噹噹的想法,雖然經過此事,慕容重再不是那個令她恨之入骨的男子,但天家驕子,她也從不曾奢望會與其有任何可能,因此除了每日裡照顧慕容重之外,便是加緊熟悉地方政務。

這一年的除夕,二人就在知州府過年,更有隨行武官前來助興,經過連月休養,慕容重傷處已漸漸癒合,遂大宴眾將領。

只是席間顏慕林卻阻止慕容重飲酒,後者竟然一句也未曾反駁,乖乖聽從了她的話,這倒令她頗為不解。

反倒是席中眾將瞧到這一幕,只覺無比怪異,百爪撓心,若非礙著慕容重的威嚴,早將顏慕林捉過來問個清楚。

縱是如此,席罷慕容重回房,顏慕林未及回去,被兩個喝得有些酒興的武官攔著,非要問問她:「顏大人當真與王爺是那種關係?」

這些人純粹是近日閒得發慌,又覺得顏慕林是個好脾氣的,這才將她堵在走廊。

第二日顏慕林當著慕容重的面,笑嘻嘻稟報:「兩位將軍今日一直說王爺身體欠恙,聽說緬州深山之中產了一種補身子的好藥,叫什麼活的,自告奮勇要進山為王爺尋藥,如今盜匪肅清,二位大人正好趁著回京之前去尋上一尋。」

慕容重早從護衛口中聽到這二人逼供顏慕林之事,護短之心早有,似笑非笑道:「難為兩位記掛本王傷勢,本王在此等著兩位將軍早日歸來,聽說朝廷派的下任官員馬上到任了,只等新的緬州知州到任,我們便要拔營回京了。」

二人苦著一張臉頂風冒雪打馬出城,站在白雪皚皚的山腳下欲哭無淚,「哥哥,我覺得,咱們還是回頭尋顏大人賠禮道歉吧?」那什麼活的長什麼模樣,他兩個哪裡知道?

書房裡配合默契的兩個人打發走了這哥倆,齊齊捧腹大笑,不過連笑幾聲,慕容重「哎喲」一聲,只嚇得顏慕林驚忙上前,「王爺可是傷口又痛了?」

王爺伸出手臂來,將她湊過來的小腦袋攬住,在她櫻唇之上廝磨,嗓音甚是暗啞:「本王近些日子憋得厲害,你來摸摸。」

一手拉了她的小手往自己身下摸去。

顏慕林入手之際,隔著厚厚的冬褲,也能摸到一個堅硬的突起,一張俏臉頓時飛紅。

這一次,她再未強烈掙扎,只是低低道:「王爺的傷口還未曾好……」

慕容重頓時眉眼驟亮,「你是說,等本王的傷口好了,自然可以?」

她紅著臉,丟下一句:「下官還有公務要處理,王爺還請好生休養。」

匆匆跑了。房內頓時傳出一陣朗聲大笑。

房門外帶傷值守的趙武尋思,回去看來要趕緊督促哥哥準備婚禮用品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7 PM

第五章

馬車緩緩前行,漸漸離了緬州,慕容重為救顏慕林受了傷,他再要求她隨身侍候,她哪裡還說得出拒絕的話。

聽前來傳旨的太監講,自睿王奏章上達天聽,建明帝震怒,太后驚痛,不等新任的緬州知州上任,御醫便先行到達,連同太后下賜的隨侍宮人,在緬州略作停留,又隨大軍回朝。

大軍行了幾日,每每停車,御醫便會前來請安問脈,他長日無聊,不免拿些古怪的問題來消遣御醫,諸如,「這傷可還礙事?」

御醫深諳這一位的特殊身份,謹慎答他:「已無大礙。」

不曾想他緊接著又問:「可能行房?」倒將同車的顏慕林給驚得羞窘難言。

這些日子他受制於腹上的傷口,每每欲動之時,便迫使顏慕林用手幫他解決,又敷次誘導她用嘴,可惜未能成事,至今引為憾事。

說起來,太后賜下來的這幾名宮人也各個姿色不凡,可惜都被慕容重送至後面車隊,離他的馬車有數里之遙。

御醫只當他年輕氣盛,看得到美人兒吃不到腹中,這才移至隊伍最後,當下更是謹慎,「其實……只要睿王爺不要太大動作,倒可令一、二名宮人前來侍候。」生怕這位爺狂放之下夜御數女,倒再將傷口扯開,又略略提及人數。

不知為何,顏慕林聽到這話:心中只覺頗為難受,她不知與慕容重相處了這些日子,性子早被慕容重摸了個熟透。他見狀心中暗喜,卻不說破,只淡淡道:「有勞御醫了。」

這位御醫回到車隊,被數名美人簇擁著問候睿王傷口,不勝其煩之下,略微吐露兩句。

「睿王爺曾問過本官,可否行房,諸位姑娘也好準備著……」

這些女子皆是宮中的玲瓏人兒,聞言頓時大喜,各自回車中去精心打扮,哪知道從白天等到了夜晚,隊伍不過略略休整,連夜行軍,所行又是官道,很是平坦,唯獨不曾聽到睿王召見之令。

偏這是軍中,不比尋常王府,不得召令,連只母蚊子也沒辦法突破睿王護衛隊,何況是數名美人兒。

就在這些美人兒輾轉難眠之際,大軍當中簇擁著的睿王馬車裡,傷口早已拆線且肚子上留著一條極為醜陋疤痕的睿王,正捂著肚子喊痛。

御醫是說過這傷口外面看著是癒合了,但其實內裡尚未長好,他這般呼痛,不說顏慕林擔憂不已,連連詢問:「可是傷口又痛了?」連外面架車的趙武都吃了一驚,差點出口問侯。

這兩月來,他時時用這招來耍弄顏慕林,後者本已心懷愧疚,況傷口又未曾長在自己身上,哪裡知曉他不過是藉機生事?

他哼哼兩聲,順勢道:「要不你來幫我解了衣服看看?」

顏慕林不疑有他,一邊小心解了他腰帶,一邊扒開幾層衣袍,瞧見貼身裡衣之下,他肚腹上的傷口還是中午御醫瞧過的樣子,看不出究竟,再往下瞧,褲子卻高高地支起帳篷,頓時臉都紅透了,已猜出他打的是什麼主意。

馬車之內四角穩穩各掛著一個銀薰球,外面用毛氈包住,下面鋪了厚厚的褥子,連蓋的被子也是厚厚的,被子裡又放著兩個手爐,車內可說溫暖如春,他本來就只穿著一條羅褲,厚著臉皮自己動手扒下來,偏要作個腹痛的樣兒,中間呻吟幾聲,只嚇得顏慕林連連阻止,「既然傷口作痛,還作什麼怪?乖乖躺著?」

他鷹眸直勾勾瞧著她,可憐兮兮指著自己腫脹的玉莖,「它不肯答應,我也沒辦法。」也不知是幾時,二人相處,他漸漸忘了要自稱本王,只一味我來你去。

顏慕林伸出纖纖玉指,忍著窘意握住了他滾燙高昂的玉莖,無奈哄勸:「快快蓋起來,可別著涼了。」

他痞痞一笑,「有隨行御醫,你還怕什麼?況且,你不想好好觀察觀察它嗎?」

縱然她這些日子每每在夜間摸黑為他排遣慾火,都不若此刻在琉璃宮燈之下瞧得仔細。

但見他胯下濃密之中生著的玉莖長度頗長,其上青筋滿佈,此刻正在興奮之時,粗如兒臂,其上還有亮晶晶、透明清亮的液體如露珠般沁出,難怪與他好的時候,她都極為吃力,想想自己體內居然能容納下這麼龐大之物,她就心驚不已,連帶著下腹也有幾分酸痛空虛之感。

她的小手伸出去,剛好能一把握住,緩緩上下套弄,玉莖卻在她掌心逕自胡亂跳了幾跳,倒像條活蛇一般,她低低驚呼一聲,耳邊聽得他誘導般的聲音:「要不,你親親它?」

她面紅耳赤抬起頭來,面前體型魁梧的男子赤裸如嬰兒,鷹目炙烈的緊緊盯著她,熱度彷彿要將她洞穿一般。

金殿之上笑意滿面的青年,王府中無賴的色狼,緬州城樓之上捨命相救的男子,他到底是怎樣的人?在他的目光之下,她的心早已亂了,昏頭昏腦應了一聲,方才想起自己方才答應了他什麼。

「你可不許耍賴啊。」對方似瞧透了她的退縮之意,早已連聲警告。

她面上辣辣作燒,最終緩緩低下頭,伸出丁香小舌,輕輕碰觸到那圓圓玉莖的頂端,舌尖嘗到一股鹹澀的味道,耳邊卻聽得他低低一聲極壓抑的輕呼聲,不覺驚奇,難得他也有忍不住的時候,又舔上一舔,抬頭去瞧,唇上還掛著他玉莖之上的津液,閃亮的銀絲一頭是她粉嫩的櫻唇,一頭連著玉莖的蘑菇頭之上,慕容重瞧著這一慕,只覺熱血更往身下衝去,那玉莖之上不由沁出更多津液。

「要不你將它含在嘴裡吮一吮?」

他感覺自己就像誘拐無知女子的惡人一般,所幸這無知女子今日很是聽話,乖乖低下頭去,將他的龜頭整個含進了口裡,輕輕一吮,倒令他差點把持不住,魅惑暗啞的呻吟聲不由脫口而出,倒似將她嚇了一跳。

不過很快,他的呻吟聲似乎鼓勵了她一般,她試探著吮一吮,又吐出來,在玉莖頭上舔一舔,再將它整個的含進口裡,只可惜它著實雄偉,只能合一半,已抵著了她的喉嚨,她已知這事不能實現,只得放棄了整根吞下的打算,轉而一心一意的吮吸輕舔,又無師自通的伸出小手,摸著他下面囊袋,把玩不住。

下面囊袋極為綿軟,裡面走如轉珠的包著兩顆玉珠,其實極是好玩,她漸漸玩得興起,邊親邊玩,一時吐出來,見那活蛇一般的玉莖之上亮晶晶,也不知是她的口內香液,還是他本身的玉津,慕容重低低壓抑的聲音被大軍行進的馬蹄聲掩蓋。

他伸出手去,漸漸順著她胸口嚴實的衣領往下摸,不過行進寸許便遇阻礙,伸手解開她的腰帶,又一層層將束縛全數解開,於是他面前便似趴著一個玉雕的人兒一般,全身肌膚無一絲瑕疵,胸前兩點嫣紅,一對玉兔,面上紅暈如點胭脂,細腰如束,被他伸手撈過來,將她的腦袋朝下,正對著他胯間之物,卻將她桃源之地正對著自己面前。

她只覺這姿勢尷尬羞窘異常,想要往後退縮,卻被他牢牢抓著腿兒不肯放開,「你且玩你的,我有個好東西要送給你。」這時候送的好東西,能有什麼?就算是首飾什麼的,總要手腕、脖子伸過去吧?她又不能往頭上戴什麼飾物,至今還是男兒髮式。

這樣想著,又將他身下玉莖含進口裡,舌頭抵著玉莖之上那小小的洞不住探索,耳邊卻聽得馬車裡的暗格輕輕響了一聲,過得一瞬,一個冰涼的物體漸漸抵著了她的洞口。

她欲扭頭去瞧,卻被他在玉臀之上拍了一巴掌,「不許亂動。」只得乖乖將頭轉回去,卻感覺到那物似乎被沾了什麼潤滑之物,極容易便節節寸進,「噗」的一聲便盡數全入,差點抵著她花心,慌得她「呀」一聲,這東西大小竟然不輸他胯下之物,桃源之處頓時彼雀得滿漲。

可恨那人輕笑一聲,「可不是正合適嘛,這物事就是依照箸我的尺寸專門為你量身打造的,緬州有從邊疆運過來的玉,琢玉的師父打磨這個……最是在行……」聽完,她氣恨不過,索性在他玉莖之上親親咬了一下,聽得他一聲痛呼,又連忙用丁香小舌安慰一番。

慕容重被她這又咬又親的一逞弄之下,更是忍耐不住,握著物事幾進幾出,再撥出來之時,那物事之上已經沾滿了愛液,滑不溜手。

二人至此各顯本事,針鋒相對起來,各不相讓,一個將他玉莖含進口中,拿小舌與牙齒在方寸間廝磨,另一個便拿物事抵著她的洞口,整根沒入又緩緩退出,如鐵杵一般慢慢研磨,次次能觸著她的花心,那玉白胴體漸漸泛出一種淡淡的紅暈來,肌膚生香,她雖口裡含著那粗壯的玉莖,還是忍不住低低呻吟出聲。

慕容重手中握著的物事一下下抵著她的花心,每抵著一下,她便感覺下腹又酥又酸,說不出的美妙滋味,真正難耐,到得最後,她只覺下腹桃源洞口痙攣不止,倒好似個小嘴一般吞吐不止。

慕容重已是忍得脹痛到極致,隨手丟了手中玩意兒,將她的身子轉正,她股間已有愛液沿著大腿根流下,卻被他扶著腰,對準他胯下之物,端正坐了下去。

這一下,他那玉莖頓時正正撞在她的花心之上,動也不能動,她只覺花心酥麻,整個人都禁不住哆嗦,顫了兩顫,只感覺一股熱流頓時噴洶而出,慕容重玉莖龜頭正被澆透,幾乎令他一洩如注。

他悶哼一聲,扶著她的腰將她緩緩扶起,又緩緩坐下,如是這般,她早已腿軟腳軟,只隨著他的扶持上下起伏,容色生輝,說不出的魅惑誘人,更令他心動神迷,只管將自己的肉刀深深送進她的身體之內,在她的嬌吟聲中越來越勇。

本來她便已經達到了極致,又正在餘韻之時,哪裡能夠抵得住?幾乎要衝口求饒,若非一貫在他面前逞強,怕早已脫口認輸了。

慕容重折騰了幾十下,只覺這樣躺著還未能盡興,翻個身將她壓在身下,抬起她的雙腿來,搭在自己肩上,正能瞧見她股間森森茂林之上沾染著晶瑩的愛液,透過這黑色茂林,能瞧得見半開的花蕊,似邀請一般,他即跪在馬車厚厚的褥子上,此刻哪裡還記得腹間還有傷口,撮趣胯下肉刀重量刺了進去,被他險些折成兩半的她再也忍不住,呻吟之聲頓時灑滿車廂。

在隆隆的馬蹄聲中,馬車行駛的極為平穩,車內的慕容重積蓄敷月的慾望一次次穿透她的身體,他身下的女子全身汗濕,已不知被他折騰了多久,連嗓子都差點叫啞,花蕊之間愛液噴了一次又一次,最後哭泣求饒,還是未能教他停止。

男人鷹目之間霸氣盡顯,情到濃時,在她耳邊一遍通告誡:「你,從今以後是我的人。」

見她只是一味哭泣求饒,又一次重重貫穿她,逼問道:「說,你是誰的人?」

求饒不成,她數次達到興奮的極致,痙攣著繃緊了身子,又緩緩放鬆,淚眼朦朧之中,眼前只有那張霸道的臉,炙熱的鷹眸,與勢在必得的眼神,這樣強勢的男人,她根本無力抵擋,歡愉到極致的眼淚緩緩沿著面頰流淌,她再不敢遲疑,連連保證,「我是王爺的人!是王爺的!求王爺饒了我的……啊……」語聲嬌軟無力,根本不似舊時。

那無良的人哪裡肯這樣就放過了她,持械兇狠的再一次貫穿了她,仿似生怕她記得不牢,抵著她的花蕊重重磨著,「你若是忘了自己是誰的人,可別怪我不客氣!」

她整個人都哆嗦了起來,完全無法控制自己,每一個毛孔,每一個器官都不由自主的隨著他一次次的貫穿而哭泣,真不知道再被他這樣折騰下去會怎麼樣,小雞啄米一般連連點頭,「我是王爺的人,再不敢忘的,求……求王爺饒了我吧……」

他將她翻個身,令她趴跪在馬車上,攬著她的細腰,如縱馬疆場一般從後面重重插了進去,早已手軟腳軟的女子,卻因著這不同尋常的姿勢,又觸著了身體裡不能忍受的某處,在淫靡的水聲之中,他的律動如急雨般一次快過一次,最終噴薄而出,將他的種子深深的灑進了她的體內……

昏睡過去的女子面上還帶著殘淚,小腹之下還有些痙攣之意,身上透骨汗香,胸前青紫吻痕重重疊疊,青蓮又綻,歡愛的痕跡一時半會想來消不下去,偏無損於這身子的精緻誘人,又添幾重魅惑,已經折騰了大半夜的慕容重在這樣的身子面前,不自禁嚥了口口水,就似個初嘗愛慾的毛頭小伙子一般,若非怕她身子再抵受不住,怕是會胡天胡地一夜。

他拿了布巾,從套著厚棉套的甕裡倒了些熱水出來,先是替她拭乾淨了臉蛋,瞧著她唇上被自己咬得紅腫,不覺偷偷暗笑,又一路擦拭下去,想到她這樣烈馬股的性子,終究被自己馴服,未來將會被圈養在睿王府,只覺心滿意足。

又換了布巾去拭她身下的洞口,但見那粉紅色的小嘴兒兀自輕顫,居然還往外緩緩吐露著赤濁的精液,擦得乾淨了,在燈下細瞧,那小小洞口已有紅腫之像,不怪她哭泣求饒得這般厲害,這一處的愉悅與疼痛原就格外難忍。

他拉出車內暗格,從裡面拿出一盒藥膏,手指沿著濕熱的蜜洞進去,雖說是抹藥,卻更像是姿意戲弄,深深淺淺,只弄得她在睡夢之中亦嚶嚀出聲,忍不住繃緊了身體,膚色頓時粉澤,引得他大樂,只覺這副身子敏感之至,極是誘人,再抹下去,恐自己會把持不住,再要她一回,只得草草抹完,將她塞回被中,又倒了水來拭擦自己,這才抱著這汗津津的身子,手中握著她的玲瓏玉兔,緩緩睡去。

顏慕林第二日醒來,只覺身上如馬車輾過,骨架全都碎盡,又黏在了一處,略略動了一動,便酸痛不止,身下倒不甚灼痛,她昨日只當被磨掉了一層皮,至於抹藥一事,她早昏睡過去,全然不知。

躺在她身邊的男人今日眉眼滋潤,全無昨夜的兇相,瞧著她的目光簡直可稱作溫柔,她在這樣的目光注視之下,再想起昨夜綺景,頓時面紅耳赤,將整個人都埋進了被中,真恨不得從此不再見人!

哪知這般埋頭下去,才發現被中二人緊貼著,都脫得精赤,連忙往旁邊縮了縮,緊貼著她的男人豈容得她後退,她挪一寸他便緊跟著挪過去,馬車之內空間有限,到得最後她已經緊挨著馬車板壁,退無可退,被他從被中撈出來,順勢在她面上香了一口,「都睡到這時了,可是身上疼得厲害?」

他是武將,不知輕重,面前的人兒卻似玉做的一般,除了一張嘴厲害,身子稍稍捏得重些,便有青印子出來。

昨夜不曾細瞧,今早他曾掀開被子瞧過一遍,這才赫然發現不只她胸前有青紫印痕,昨夜大掌握著她的腰上下翻飛之時,當時未曾現出端倪,早晨卻已經赫然印著幾個明顯的手指印:心中早心疼不已。

顏慕林嗔他一眼,露出粉白的藕臂來,撈過自己的衣物飛快的穿起來,又在被中拿粉嫩的腳丫子抵在他背上,使力踩他,「還不快轉過去!」

慕容重掀起被子,她粉嫩秀巧的腳丫子頓時曝露在日光之下,其上指甲明潤飽滿,他順勢握在掌中,堪堪一握,愛不釋手的把玩不已。

顏慕林好不容易掙脫了腳丫子,又教他順著修長的小腿往上摸去,連忙扯過羅褲套起來,容色大嗔:「還不快穿你的去,當心一會御醫來了,羞也不羞?」

慕容重皮厚如城牆,哪裡會顧忌那麼多,滿不在乎道:「若御醫來了就叫他等著。」

稍頃已到午時,大隊人馬停下休息,果然御醫滿頭冒汗的跑了來,在馬車外恭候,要請平安脈。

顏慕林急得團團亂轉,她自己已經收拾妥當,偏偏慕容重光著身子賴在被中,死活不肯起來,「本王還未睡醒呢。」你……沒睡醒難道是在說夢話嗎?

她無可奈何,只得傳話:「王爺……王爺還未梳洗,有請御醫稍等!」

趙武昨晚聽了一路壁角,此刻又聽得從來起得絕早的王爺居然賴床,差點噴笑,礙著御醫面前,不好多說,只得請御醫去旁邊馬車之上喝口水,歇息片刻。

一時慕容重又賴在被中,謊說自己傷口疼,伸胳膊伸腿,看著顏慕林爬上爬下,忙前忙後給他穿衣,還不放心,追問數次,可是昨夜將內裡的傷口撕裂了?

慕容重哪肯好好回答,他生性憊懶,這些年在軍中歷練,原當自己已經忘了舊時摸樣,哪知道對著她那張關切的小臉,只覺心內癢癢,時不時抽空拉她來香一口,或者又伸手在她面前摸了又摸,「可別再裹的這樣緊,本來就小,再勒下去恐怕就沒了……」種種無賴之語,一時恨不得將她扒光了,從頭摸到腳,種種濃情蜜意,不一而足。

等到御醫前來請脈,已是半個時辰之後了……

這一路風景,自不同來時,境由心造,哪怕尋常山水,瞧在眼中也是非常景致。

等到一月後大軍回京,二人進宮覆命,慕容重身上傷口早已完好,只在肚子上留個極醜的疤。

不過他後背這些年征戰也留了不少的疤,自己倒是不覺得,反倒讓太后心疼壞了。

關於緬州境內一切,先前奏摺之上早已奏明,建明帝對二人讚賞有加,除了誇讚慕容重謀略過人,又贊顏慕杯在緬州暫代知州,處理政務妥當,繼任知州的奏摺就擺在案頭。他本以為緬州盡大半數官員被斬,暫領知州的不過是一毛頭小子,素以牙尖嘴利而聞名,哪知道接手之時,政務清明,一項一項處理的極好。

又因著將陳志的家當全抄了出來,緬州帳面上竟然略有盈餘,並非是他當初所想的是個爛攤子,對這位少年得志的官員就更添了幾分好感,因此上報的奏摺竟然將顏慕林讚不絕口。

其實這一切全拜慕容重所賜。

他此時雖受了傷,但軍威赫赫,城中處斬了太多人,各有司衙門雖尋了原衙門的書吏代理瑣事,這些人早被嚇破了膽子,有這樣一座殺神鎮著,眾人哪敢怠職?

因此主官雖然被處斬,但政事卻有條不紊的進行了下去,不然,就算顏慕林有三頭六臂,一個人也難扛下這諸多公務。

顏慕林自然也明白這一點,因此在建明帝面前,滿口謙詞,只將所有功勞都推到慕容重身上,慕容重又誇她處理瑣事細緻,她幾欲反駁,是不是每日餵水餵飯,替他換衣擦身處理的細緻呢?她處理公務的時候,他正在病榻上躺著養傷呢,怎知她細緻不細緻,這人純粹睜著眼睛說瞎話!

二人之間你推我讓,連建明帝也禁不住失笑,沒想到這一對冤家前往緬州一趟,倒意外的相處融洽起來了。

君臣之間的會晤十分的愉快,每人又得了半月長假與一堆賞賜。

顏慕林歡歡喜喜出宮回家去了,慕容重懷著喜悅的心情前往慈安宮向太后請安,結果被強迫脫衣,太后瞧了瞧他身上的傷口,頓時將他一頓破口大罵,道他不愛惜自己,令她道把年紀還要提心吊膽。

說著抹淚不止,又追憶起戰亡的長子,更是淚水漣漣,慕容重花了好一通功夫,才將老太太哄轉。

建明帝早知太后對這孫子偏疼異常,因此只約略提了提他受傷,倒未曾提是因著救顏慕林而受傷,不然今日顏慕林恐怕要在慈安宮長跪不起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8 PM

第六章

顏慕林數月未曾回家,原只以為推開家門定然蛛網結塵,完全沒法住人,哪知道方才到門口,院門已打開,一名中年僕婦笑意滿面的迎她,「大人,您回來了!」

她退後兩步,左右瞧瞧,顯然沒有走錯門,可是這從天而降的僕婦卻教她吃了一驚。

那中年僕婦顯然明白她在疑惑什麼,連忙解釋:「奴婢是睿王府上僕人,王爺早遣了奴婢前來照料顏大人府上。」

破門而入嗎?她走的時候可是將院門鎖好的。

不過那僕婦瞧著她唇角微彎,顯然心情正好。

顏家這院子總共只有一進,正房待客吃飯,東西廂房乃是父女倆的臥室,顏父亡故之後,東廂房便空置了。

正房對面是一間小小廚房跟兩間小的雜物房,一間房內堆放著些不用的雜物,另一間只放著一個大大的浴盆,被顏慕林拿來當作浴房。

這中年僕婦很是能幹,不但將院子與各房間整理得乾乾淨淨,還燒了大鍋的熱水,等顏慕林將御賜之物收拾好,她已將浴盆注滿了熱水,在廚房裡忙活了起來。

顏慕林泡在浴桶裡,只覺累得要命,恨不得再醒不過來。

這一夜,賞了銀子,打發了睿王府的僕婦離開,顏慕林從裡鎖了院門,一個人躺在自家的小院子裡,翻來覆去,數月與慕容重同榻而眠,再回到一個人獨居的歲月,竟然失眠了。

她這一趟出公差,在建明帝面前得了個好的評賞,往日有三兩交好的朝中同僚便前來道賀,要她請客。

她與這些朝臣交往,略微交好一些的,不過是平日公務之上熟識一些,倒談不上有多少私交,便趁著有假期,請了三、四位同僚前去酒樓。

眾人都知她不善飲酒,當年考中進士,謝師宴上一杯就面若桃花,原也不指望她陪大家飲酒,只不過是聚在一起閒談罷了。

內中有一位來自安平州的同僚道:「說起來,顏賢弟既然不善飲酒,我們不過是閒談,近日愚兄有位同窗原是任職登州同知,恰回京述職,正閒著,不如也請了他來吧?」

見顏慕林應了,忙使了酒家的小二持他的帖子跑一趟。

不多時,那小二已回轉,身後引著一名年輕的公子,瞧看紀大約在二十出頭,一襲青衫,目似朗星,溫文爾雅,含笑踏入雅間。

顏慕林恰坐在最裡面,因此進來的人沒瞧見她,她反將進來的人瞧了個清楚,只覺面善,腦中一個遙遠的名字呼之欲出。

那年輕男子被同僚接了進來,眾人起身見禮,又落了坐,小二上了熱茶,添了碗筷便退了出去。

那同僚熱情的道:「唐兄,今日我等前來,就是為了恭賀顏賢弟此次緬州順利回來,又得了聖上嘉獎的。」

唐文軒抬頭去瞧,卻越瞧越心驚,緩緩道:「顏慕林?」

替他介紹的人連連笑道:「早說了賢弟大名遠播,唐兄從登州而來,居然也認識賢弟。」

唐文軒早認識顏慕林,可是卻不是從今日。

對面的女孩子早已經長大,比他想像之中還要美麗,只是這個見面實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女扮男裝混跡朝堂卻是他始料未及的,他又緩緩道:「慕兒?」似試探一般。

對桌的她目光驟然大亮,輕輕念出曾經溫暖過自己的那個名字:「文軒哥哥……」

介紹他兩個認識的人倒詫異的笑了,「我這裡還未認真介紹,你倆個倒哥哥、弟弟的叫上了。」

二人皆是一怔,瞧見眼下情形,都收斂了些許激動的神情,唐文軒重重的拍了拍這昔日同窗的肩,「連兄,今日真要大大感謝你一回!我與慕兒失散近十二年,今日乍然相逢,真是不敢相信。」

眾人去瞧,那向來清冷的少年御史,竟然也紅了眼眶,瞅著唐文軒的目光帶著幾許依戀之色,倒引得眾人好笑,「你們這番模樣,倒讓不知情的人以為是失散的一對小鴛鴦重逢了。」

唐文軒心中一動,抬頭去瞧她,一時只覺心中歡喜不已。

他原還擔心她早已被顏父胡亂嫁掉,既然如今女扮男裝上了朝堂,自然不能胡亂婚配。

這一夜同僚舊友相逢,顏慕林雖然不曾多喝,只不過小飲了三、四杯,唐文軒尚很清醒,但其餘的人卻早已飲得大醉,被各自的家僕扶上了馬車,等將所有的人都送走,顏慕林滿懷欣喜的叫一聲:「文軒哥哥……」

已經長成溫雅青年的男子也似難以相信,「慕兒?」

「天色已晚,不如我送你回家吧?」

睿王府裡,被太后勒令要好生養傷的慕容重閒極無聊,遣了趙武去尋顏慕林,趙武去了一個時辰方才回來。

「王爺,顏大人今日請了幾位同僚吃酒。」

「她居然敢請人吃酒?」想起那個醉貓的樣子,又是那樣淺的酒量,慕容重就添了一重擔心。

「你去瞧瞧什麼時候散了,帶她回王府來。」

顏家的小院子還不及睿王府下人的住處寬敞,也不知道她一個人怎麼生活的。

趙武這一去又是兩個時辰,才垂頭喪氣的回來了。

「王爺,酒席散了,不過顏大人沒回來。」

「她不肯回來?」

「不是,屬下壓根沒露面。」

睿王爺氣得砸了桌上的硯臺。「你不露面我讓你去幹什麼?」

趙武委屈的瞧瞧睿王爺頭頂的金冠,暗道,王爺啊,你頭頂的金冠馬上就要變成綠冠了……

「今晚與顏大人一同飲酒的,還有最近來京述職的登州同知唐文軒,屬下已經打聽清楚了,是一同飲酒的連臣連大人拿了帖子請來的,聽說他們兩個是同窗。」

「那又如何?」不過是認識個把朝臣。

「難道這位唐文軒生得十分英俊?」

趙武為難的答道:「王爺,這位唐同知的確生得十分英俊……」頂著睿王爺殺人的目光之下,他硬著頭皮小聲道:「唐同知自然沒有王爺英俊,不過……不過屬下跟著顏大人與唐同知偷偷走了一段路……」

啪!

這是玉管狼毫被折斷的聲音。

「他們居然深夜孤男寡女在街上散步?」

趙武額頭的冷汗漸漸往下冒,可是又不能不稟報。

「王爺……尚未到宵禁,街上人還不少,應該不能算作孤男寡女吧?」

「哦……」聽起來,睿王爺的心情好像還是很鬱悶的樣子。

趙武擦著額頭的冷汗,萬般小心的,不著痕跡的朝後縮了縮身子,估摸著離房門很近了,才道:「不過屬下聽到顏大人叫唐文軒作『文軒哥哥』,唐文軒叫顏大人『慕兒』……」身子一縮,便要退到房門外去。

「什麼?」

睿王爺慕容重面色鐵青,鷹眸倏然掃了過來,趙武嚇得差點跪下……王爺的面色太可怕了!

「沒錯……屬下……屬下跟了有毀距離……」

毫無預警的,案上筆洗朝著他迎頭砸了過來,趙武縮頭避過,那筆洗從他頭頂飛過,砸在了門板上,頓時粉身碎骨捐軀了。

「趙武,你可知道說謊是要掉腦袋的!」

趙武摸摸自己可憐的腦袋,內心哀嚎,顏大人你出牆不要連累我的腦袋啊!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絕對沒錯!王爺,屬下真的跟著他們走了一段路,還聽見顏大人跟唐文軒說回顏家好生敘敘舊。」

他猛然想起,這下可是真正的孤男寡女了!又連忙摀住了自己的嘴……可惜已經晚了。

這大半夜的,睿王爺長臂將案頭東西全部掃了下去,只聽得瓷器嘩啦啦的著地聲,他大步往外衝出去,「備馬,本王去顏府瞧瞧去!」活像個趕去捉姦的丈夫一般。

趙武苦著臉追了上去。

慕容重到得顏家巷子口便下了馬,躡手躡腳往裡走。

趙武牽著馬,找了個離顏家門口遠一點的角落躲起來,預備著不要被暴走的王爺波及,內心感歎,王爺雖然從來沒有捉過奸,不過此刻倒捉得很是純熟啊。

慕容重輕輕推開顏家半掩的門,但見正房之內燭光大亮,房裡的說話聲依稀可辨。

「文軒哥哥,唐伯伯、唐伯母可還好?」

「都好。」

「慕兒,這麼多年,自我在登州任職以來,數次派人前往荊州,只聽原來的鄰居說顏伯父帶著你離開了荊州,顏伯母與老太太都已經過世,卻不知道你去了哪裡。」

「我……子軒哥哥,我倒不知道你竟然是登州同知,真是可喜可賀。」

「慕兒,顏伯父呢?都坐了這麼久了,我也該向他請安問好了。」

「子軒哥哥,找爹爹……我爹爹五年前就已經過世了。」

房裡溫文的男聲忽的一緊,像被人扼住了喉嚨一般,半晌才道:「你……這麼多年,慕兒你一個人是怎麼過來的?」

她熟悉的清朗聲音透著歡喜,直往他的耳朵裡鑽:「子軒哥哥,你小時候就說要當官,當大官,我好生為你高興。」

慕容重緊握著拳頭,一顆心沉沉往下墜。

原來,他們是青梅竹馬,在他所不知道的過往裡,他們一起歡笑追憶。

房裡的聲音還在繼續。

「慕兒小時候被顏家老太太打,還梗著脖子說長大以後也要當大官,讓老太太再不敢打你,她若活到現在,肯定不敢打你。」

她的笑聲清脆,彷彿一朝偽飾盡去,不同於朝堂之上的冷面無私,同僚間的清淡疏離,與他針蜂相對之時的嚴詞戒備,彷彿只是一個毫無心機、毫無負擔的活潑天真女子一般咯咯直笑,「老太太要是活到現在,早跑去衙門舉報我了,她會怕得要死,生怕我女扮男裝為官,牽連到她,我又哪有機會當官?」

男子的聲音帶了些酸澀之意,可是終究難掩歡喜:「我說過,長大了,當了大官會保護你的……」

她急促的、感激的打斷了他的話,「子軒哥哥,如今你我同殿為臣……」

慕容重仰頭看看天色,這時候去請旨賜婚,似乎時候不對,皇叔定然住妃子宮中,宮門也已下鎖。

「慕兒,我尚未娶妻!」

「這些年,我一直在找你,一直在等你!」

「我一直記得小時候你被顏老太太打,我說過的,我會娶你,我會照顧你,保護你!」

「慕兒……」

慕容重雙眼冒火,恨不得踹門進去……他都要氣炸了!

不過他久經戰場,智計百出,知道此刻不宜強攻,轉頭快步出去,朝著巷子口招手。

趙武探頭探腦,一直從角落裡緊盯著顏家院門,見王爺居然一個人出來,不由長呼一口氣,萬幸沒打起來,連忙跑上前來了,「王爺……」

慕容重朝他伸手,「火摺子。」

趙武嚇得差點失聲驚叫:「王爺,你想放火燒死這對狗男女?」話一出口才知不好。

慕容重硬梆梆丟出兩字:「拿來。」接過他哆哆嗦嗦遞過來的火摺子,一腳踹在他小腿上,「讓你胡說八道!」

就算是一對狗男女也是自己與顏慕林,而非唐文軒與她……不對,堂堂睿王豈能自稱狗男女?簡直是被氣糊塗了!

趙武亦步亦趨緊跟著睿王,心中暗暗為自己越來越小的膽色而哀悼,不怪哥哥在京城待了三年就成了這副德性,他再待下去,恐怕比哥哥還窩囊。

王爺這樣明火執杖去燒朝廷命官,到底要不要去報官或者阻止?

就在他左右為難之際,慕容重已經溜進了院子裡,將火摺子點燃了,丟到了小廚房牆角排的整整齊齊的柴垛上,然後回頭,朝他露出一個邪惡的笑容來。

房裡的兩人尚不知院子裡的變故。

趙武與慕容重牽著馬站在顏府巷子外的街道之上,看著顏家小院子裡火光沖天,人聲鼎沸,半夜被驚醒的百姓們都趕著救火,聽到王爺似長吁了一口氣,低低咬牙念叨了一句:「這下總不能私定終身了吧?」

他覺得,王爺這麼多年的仗果然沒有白打。打草驚蛇這種事,還是不要做的好,要做就要一舉拿下。

不過身為睿王爺手下敗將的北疆蠻夷王子烏曼就曾說過,睿王狡詐,中原最狡詐的人!

趙武只當王爺這下要安安心心回府睡覺了,哪知道他卻等火撲的差不多了,牽著馬兒大大方方到了顏家家門口。

顏家院子裡一片狼籍,小廚房連著兩間雜物房都藉著火勢被燒得倒了,地上濕淋淋泥濘一片,前來救火的鄰居們提著水捅與顏慕林一一道別,她與唐文軒站在院子裡,臉上還有黑灰,垂頭喪氣看著眼前的慘景。

睿王爺大大方方敲了敲開著的院門,「顏大人?這是怎麼了?」十足吃驚的表情。

若是趙武今晚沒有從頭到尾跟著這位爺,親眼觀賞了他捉姦又放火的一幕,鐵定以為他是才到這裡。

顏慕林對於睿王爺半夜出現在自家門口,頗為意外。

「王爺?」

王爺挽著馬鞭,緊蹙了眉頭,「這是怎麼了?好好的怎麼燒起來了?我方才回城,路過看到這裡火光沖天,想起來你家恰在這附近。」

趙武瞠目結舌的看著他:心中佩服的五體投地,再沒有比王爺更狡詐的人了。

可憐的顏大人尚不知自己已經成為了狩獵目標,對著被毀的廚房感歎,「天降橫禍,大約是聽說聖上賜了些黃白之物吧?難道是有誰惦記著這些東西了?」

趙武心想,大人,那是有人惦記您了,不是那些黃白之物啊!

唐文軒站在幾步開外,只覺這位王爺看著自己的目光不善,可他素來豁達方正,倒不曾往旁的地方想,跟著顏慕林見禮,「下官登州同知唐文軒見過王爺。」

年輕男子直起身來,挺拔溫文的青年,目光清正,絕非奸邪之徒。

想到這一點,慕容重就覺得煩惱。

如果是奸邪之徒,他倒好辦,想個法子將他處置了了事,可是能任登州同知的,又回京違職,想來在吏部也是掛得上號的,要處置這樣的人,還是要費一番手腳的。

顏慕林與唐文軒的初次會面,就被慕容重不動聲色的攪了。

第二日,唐文軒本來已經約了顏慕林去會賓樓品嚐京城美食,卻接到吏部傳話,睿王爺軍中目前缺個書吏,核對軍隊人員籍貫名單,瞧著他是個細緻的,先借調去軍中,等吏部考評下來了,再另行安排。

地方官員插手軍務,這是從所未有的事,唐文軒接到這借調令,百思不得其解。

只得隨著前來傳令的士兵前往駐紮在京郊的軍營,哪知道進了營才知道,這軍管竟然管理的頗嚴,不能隨意外出,一時心焦不已。

他自小與顏慕林一起長大,九歲的時候,全家遷往安平州,本來只盼著長大以後還能回荊州,哪知道再尋回去,那精靈般的小姑娘卻失去了蹤影。

昨晚他回到住處以後,半夜興奮的未睡。

男未婚女未嫁,可不是天公作媒嗎!

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慕容重今日專門去宮中請旨,哪知道到得宮中正碰上建明帝在御花園見客,聽得睿王進宮,也召他前去。

慕容重到得御花園,還未走近觀瀾亭,便聽得銀鈐般的笑聲響起,一把熟悉的聲音嬌嬌道:「皇上,爹爹從來不誇我的。」

建明帝呵呵直笑,「瑾兒啊,你爹爹那是嘴上不誇:心裡誇,若朕有這麼開朗個女兒,可不知有多高興,你瞧瞧太子,整個一個悶葫蘆。」

「太子那是謹言慎行,處事端方。」一把熟悉的中年男子聲音響起。

慕容重心中高興,大步上前去,與建明帝跟太子慕容夜見禮,又轉過身向桌上中年男了見禮,「師父幾時回京的?怎的我倒不知道?」

與建明帝坐著的中年男子連忙站起身來,「參見睿王殿下!」

那中年男子身旁坐著的女子衝出來,一把摟住了慕容重的胳膊,「睿王哥哥……」又踮起腳尖與他比了比高低,發現自己的腦袋只及得上他的肩膀,非常不樂意的嘟著小嘴撒嬌:「睿王哥哥怎的長得這般高?瑾兒都要仰著頭瞧你了。」

慕容重連忙避開那中年男子的禮,「師父這是作什麼?」順勢不著痕跡的掙開了梁殊瑾的胳膊。

「瑾兒都長成大姑娘了。」

梁開從小是建明帝作太子小時的伴讀,情分非同尋常,建明帝繼位之後曾任太子太傅,教導慕容夜,後來請求外放,先作知州,如今己任雍州牧,掌九州重兵,位高權重。

慕容重小時候又淘又皮,睿王夫婦駐守北疆,太后不忍孫子在邊疆吃苦,就留他在宮裡長大,與慕容夜一同讀書受教。

梁開為人嚴厲端方,說起來,慕容重受他管教最多,時不時被戒尺打,連太后也不曾追究,他漸漸長大,雖然仍舊頑劣,對這位老師倒是極為尊敬。

梁殊瑾長得乖巧可愛,梁開早年喪妻一直未曾娶,太后憐惜梁殊瑾,皇帝特許了梁殊瑾與兩位皇子一同讀書,三人也算一同長大。

建明帝君臣聊得高興了,見他三個年輕人只默默坐著,偶爾梁殊瑾湊興幾句,建明帝道:「瑾兒也有好幾年未曾來京城了吧?不如讓太子跟睿王陪你出去轉轉?」

慕容夜微微一笑,一副訴苦的模樣,「父皇,睿王兄還在休假,整日閒的無聊,兒臣東宮案上還擺著一堆堆摺子……」

梁殊瑾小嘴一噘,「陛下說太子哥哥無趣,果然沒說錯,那瑾兒跟睿王哥哥去玩,不帶你出去。」

三人自小玩慣了的,禮節之上倒少了許多拘束。

梁開一生唯有此女,疼愛如同自己的眼珠子一般,此刻也佯責:「瑾兒,太子面前哪能如此放肆。」

自梁殊瑾出生之後,建明帝一向流露出想要與梁開作兒女親家的意願,不過聽說自老睿王過世,建明帝疼這侄子亦不遜於太子,也不知道他想要梁殊瑾嫁的是哪一位?

太子性格溫厚,淡笑道:「不妨事。」三個年輕人相偕離去,建明帝與梁開相視而笑,「我們都老了。」

慕容重帶著梁殊瑾出宮,往鬧市而去。

梁殊瑾久不在京城,要求睿王帶她前去吃些京城美食,慕容重想起昨夜唐文軒離開之時,與顏慕林的約會,精神大振,「京城會賓樓的八寶鴨是一絕,不如我們去吃?」

梁殊瑾挽著慕容重的胳膊踏進會賓樓的時候,正撞上下樓梯的顏慕林。

她尚不知唐文軒已經被慕容重藉故調開,苦等不至,只當他發生了什麼事,這才匆匆下樓,哪知迎面便撞上,春風滿面的睿王爺與個十五、六歲的小姑娘挽著胳膊進來。

那小姑娘生得顏色頗好,唇紅齒白,嬌聲軟語:「睿王哥哥,會賓樓除了八寶鴨子,還有什麼可吃的?」說著還搖了搖慕容重的胳膊。

顏慕林臉色一下慘白。整個人都懵了,不知道作何反應,直到睿王瞧見了她:「大人?」

她艱難的動了動嘴唇,終於乾巴巴一笑,「下官見過王爺!」心中好酸好痛。

睿王爺笑得雲淡風輕,「顏大人吃完了?」

「沒……吃了……」

梁殊瑾驚歎的瞧著她,又搖著慕容重的胳膊,「睿王哥哥,他長得真好看呀!」

慕容重逗她,「那瑾兒嫁給她吧?」

梁殊瑾搖搖頭,嬌嬌道:「我才不要,他長得再好看,也沒睿王哥哥跟太子哥哥長得好看。」

顏慕林的耳朵裡沒聽到後面「太子哥哥」四個字,只聽到了前面的幾個字,一時裡滿腦子都響的是小姑娘嬌嬌的聲音:「睿王哥哥……睿王哥哥……睿王哥哥……」

她僵硬著身子,勉強擠出一絲笑來,「王爺與姑娘慢用,下官有事先行一步了。」

慕容重熱情挽留,「顏大人一起用些?」

她已經落荒而逃,只留了個驚惶的背影給他,慕容重鷹眸牢牢盯著那纖細的漸漸消失的背影,露出一抹若有所思的笑意來。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49 PM

第七章

顏慕林去唐文軒居處尋他,聽得他隨行僕人告之,一大早去了吏部還未回來,她不放心,又專程跑了一趟吏部,才知道唐文軒被借調到了京郊駐軍大營。

京郊大營是誰在管,她焉有不清楚之理。

她原本還想去睿王府詢問,可是想想叫「睿王哥哥」的女子,又放棄了。

反正借調這種事,沒有三年五載藉著的道理,只等吏部考評下來,總會另行安排。

她打定主意,不再去想睿王如何,又專門去尋了泥瓦匠人來,準備重蓋小廚房與雜物房。

慕容重只當她知道了唐文軒被借調之事,又或者看到了纏著他的梁殊瑾,總會前來睿王府,因此這天早早便與梁殊瑾分開,專心回府等著她上門。

結果左等右等不見人影,已到了半夜,怒氣沖沖的打馬去了顏家,到得巷子口,已經是漆黑一片,趙武恨不得將他拖回去,只覺這位爺最近精神十分的失常,可是他又不敢觸睿王的逆鱗。

慕容重扒著顏家牆頭朝裡瞧去,裡面黑洞洞一片,心中氣恨,她居然也睡得著!

他當然瞧不見房內的顏慕林輾轉反側,只覺自己這顆心已經不由自己控制,恨不得去睿王府揪著慕容重的領子問個明白,與他那般親熱的小姑娘到底是何人?

再想想,她與睿王,大約也只得幾夕露水姻緣,終究無名無分,又如何開口質問?

慕容重快快回府,第二日便頻頻陪著梁殊瑾京城各處閒逛,盡可能的招搖過市,從前出門可能帶著兩名護衛,如今至少十名以上。

他這般招搖,卻再不曾偶過顏慕林。

顏慕林兩耳不聞窗外事,這些日子只督促著泥瓦匠趕工,趕在假期結束前,將廚房與雜物房收拾妥當。

等到上朝的那一日,二人在乾元殿前相遇,本是數日未見,一個覺得對方面色蒼白,又瘦了幾分,思忖是不是把她家的廚房給燒了,她最近這些日子未曾好好進食?

另一個思忖,今日方進宮就聽同僚們紛紛議論,睿王爺屬意雍州牧的獨女,大約不日天家將有喜事降臨,他這般滿面青黑之色,定然是近來焦心婚事,萬般頭緒,王府又無長輩操持,所以才略有滑減?

到得朝堂,因著唐文軒借調之事,一個不長眼的兵部新進將領不知這是睿王爺的傑作,當堂提出質疑,地方文官插手營中事務,是否不太好,顏慕林也藉機將慕容重彈劾。

慕容重聽得她居然為了唐文軒而彈劾自己,頓時寸步不讓,當堂吵了起來。

建明帝本來只當這兩人從緬州回來以後已經相處融洽了,哪知道又戰火重燃,一時頭疼無語。

看戲的眾臣本來也當這是小事,睿王爺定然又像從前數次不會再計較,哪知道睿王爺今日步步緊逼,「顏大人口口聲聲剛正不阿,現在卻為了自己的……自己的舊友而挾私彈劾本王,難道是焦心唐同知不能陞遷?」

顏慕林見他這副恨不得吞了自己的生氣模樣,心中越加酸痛,當場差點氣得哭了,紅著眼眶站在當地,竟然首次在朝堂上與人舌戰敗北。

那提出質疑的新進將領抹著腦門上的冷汗,縮著腦袋往後退,睿王爺的火力也太猛了些!他對自己今日竟然能在睿王爺的怒火之下全身而退,反觀顏大人卻被烤得焦黑,而感到不可思議。

建明帝長歎一聲,暗道這小子又開始犯渾了,不知道這位顏大人又哪裡惹到他了,只得下旨草草退朝,獨留了他兩個進御書房談話。

慕容重與顏慕林兩個人站在御書房,各自冷著一張臉向建明帝見禮,事實上,建明帝對這位出身貧寒的顏御史極為欣賞,他是年輕一輩的官員裡少有的踏實肯幹,又不浮誇的官吏,又兼著清廉,是個難得的純臣。

但這個侄子……包庇護短的時候還是堅決不能手軟的!

他打定了主意,哪知還未開口調解,慕容重已經撲通一聲跪倒在地,「皇叔,侄兒今日想請皇叔賜婚。」

顏慕林聽到這話,一顆心頓時碎成了片片,搖搖欲墜,差點跌倒,她就勢跪倒在了御一則。

建明帝扶著腦袋,發愁的看著他倆個。「顏御史難道也想讓朕賜婚?你倆個今日在朝堂乏上寸步不讓,難道是相中了同一家的姑娘?」

他想不起來除了這一點,還有哪一點能讓這兩個極遠翻臉。

顏慕林伏地,「陛下,臣……臣想請旨外調地方,去做個縣令或者別的,只要能造福一方百姓就好。」

這不過是從前偶然想起的一個念頭,可是方才聽到慕容重請求下旨賜婚的那一個瞬間,她忽然作了這個決定,惟求自保,再住在這個地方,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否管得住自己的心。

慕容重垂在身側的手緊握成拳,心中暗暗冷笑,很好,都想與唐文軒雙宿雙飛了?

「顏大人想做登州那邊的知縣嗎?」

顏慕林心中正在盤算著外調地方之事,全然未曾注意這並非建明帝詢問,而是慕容重所問,只低著頭答道:「不拘是哪一處的縣令都好。」

不拘是哪一處嗎?反正離開京城以後天大地大,總有辦法與唐文軒私會?

慕容重心中氣恨,暗道,本王偏不讓你們如意!休想!面上反倒笑了起來。

「侄兒與顏大人緬州一行,相處的十分……融洽。」故意重重咬著「融洽」那兩個字,見她果然驚惶的抬起頭來,朝他飛快掃了一眼,又規規矩矩垂下頭去跪好,他心中氣恨越加濃烈,「如今侄兒就要大婚,皇叔也誇顏大人行事妥當細緻,王府又無人料理,不如皇叔將顏大人借了給侄兒,讓顏大人幫著侄兒料理婚事,也算皇叔偏疼侄兒了?」

建明帝被他氣得笑了,「你這小子,新娘子都不見影子,就急著操辦婚事,這是哪家子的規矩?」

慕容重笑得喜慶,「皇叔也知婚禮繁瑣,不早個小半年準備著,萬一到時候準備不齊全……莫非是皇叔捨不得借顏大人給侄兒準備婚禮?若是這樣,侄兒可要去皇祖母那裡告狀了。」

建明帝指著他,「你……居然連這招都想的出來,還不快將新娘子帶了來給朕瞧瞧?朕也好賜婚!」

慕容重道:「皇叔不必著急,新娘子必定要先帶到皇祖母那裡,讓她老人家過過目,才好帶到您這裡來,不然回頭又要落埋怨。」

建明帝想起太后的嘮叨,也深有同感。

最後指派了顏慕林近日去禮部報到,先去禮部學些婚禮事宜,再去睿王府幫著準備睿王大婚之事,調往地方之事暫且擱置,才趕了他兩人出去。

慕容重在前,顏慕林在他身後半步,方才行得幾步,已見得梁殊瑾蹦蹦跳跳的跑了過來,「睿王哥哥……睿王哥哥,我尋了你一路,今日你帶我去哪兒玩?」

顏慕林旁的都沒聽到,滿腦子響著「睿王哥哥」四個字,只響得腦子疼,心裡更疼。

慕容重嘴角湧上一個微不可察的冷笑,卻攬了梁殊瑾的小腰,故意道:「今日啊,我們不出去逛了,我帶你去瞧皇祖母,她都念叨你好些日子了,我們今日就在慈安宮陪著她吃頓飯吧?」

梁殊瑾高興的拍手,小臉紅撲撲的,煞是可愛,「也是,瑾兒也好久沒陪皇奶奶吃過飯了,走吧走吧,我們這就去慈安宮。」

顏慕林腦中浮起他方才在御書房的說辭,「新娘子必定要先帶到皇祖母那裡,讓她老人家過過目,才好帶到您這裡來,不然回頭又要落埋怨。」之語,失魂落魄連招呼也忘了打就走了。

她急需要出宮透透氣。

第二日她打起精神前往禮部,因著對婚儀嫁娶之事不熟,又專門借了些關於這方面的書回來讀,哪知道晚上看書看得趴在桌上睡了,又是早春二月,天氣尚寒,第二日便頭重腳輕,發起了高燒,壓根沒起來。

她一個人住著,素無人照顧,病了也無人知道,只昏昏沉沉在床上躺著。

慕容重本是生了尋隙的心,早朝不見她人,又去禮部尋,也不見人,只覺蹊蹺,摸到她家裡來時,敲了半天的門不見人應,推了推,才發現院門還是從裡閂著,這下心裡著慌,也顧不得這些日子心裡的火了,翻牆進去,又設法打開西廂房的門,掀起床帳,才發現她一個人燒得面焦唇裂,人事不知的昏睡著。

這下子任是多少的火也被澆滅,令跟著的趙武去街上醫館尋了個德高望重的老大夫來,那老大夫診了半天的脈,只道這是鬱結於心,又受了風寒,還好發現的及時,不然再燒下去,恐怕會燒成個傻子。

老大夫開了方子,趙武抓了藥回來,兩個大男人對著冰灰冷灶無從下手,趙武只得再跑了睿王府一趟,將春桃臨時抓差抓了過來。

等到顏慕林從高燒中醒過來,已經是一天一夜之後了。

房間裡暖烘烘的生著火盆,桌上放著空了的藥碗,慕容重坐在一旁正打著瞌睡,她眨眨眼,只當這是幻覺,美好到令她禁不住要胡思亂想一番……或者,睿王爺對她並非無情,而是也有幾分情意在裡頭?

她掙扎著爬了起來,將沉睡中的慕容重吵醒了,轉頭瞧見她已經準備下床,極為高興,「你醒了?」

顏慕林這才驚覺,原來這一切並非幻覺,當下奇道:「王爺……怎會在此?」一句話未完,只覺嗓子乾得要冒煙一般。

慕容重不好說擔心她,想著她一心想跟唐文軒前往登州,也不願意待在自己身邊,自己堂堂王爺,難道真要求她不成?當下淡淡道:「本王這是擔心顏大人一病,耽擱了本王的婚事,這才前來探望。」

顏慕林一顆心頓時涼透,方才微芒一般的奢望又死寂了。

她挪到桌旁倒了杯水一口飲盡,清亮的眸子裡是前所末有的平靜,只是語聲微顫,也不知道是冷的還是生病氣促:「王爺放心,下官一定會盡心竭力替王爺操持好這門婚事。」

慕容重面色瞬間青黑,站起來冷哼一聲,「那就好。」說罷欲拂袖欲去,走到門口轉回頭,「對了,顏大人似乎身體不好,鬱結於心,難道是想著要跟人私奔,又想不出好的法子,適才鬱結於心的?」見她慘白到毫無血色的臉上,一雙秋水凝眸直直的望過來,彷彿帶著萬般苦楚一般,他心中怒火重燃,又道:「顏大人就算想私奔,瞧在本王救你一命的分上,也要替本王操勞了婚禮再私奔吧?」

私奔?哼,到時候,我讓你私奔!

房門「砰」的一聲響,方纔還站在那裡的高大身影已經不見了,顏慕林頹然跌坐回了床上。

她怎麼能……怎麼還能抱著那樣的奢望呢?

睿王爺分明不想再與她有一絲絲牽扯了,若非如此,又怎麼會要求她來替他操持婚事呢?難道不是為了想讓她死心,讓她不要以為與他有過幾夕之歡,就妄想有一世纏綿?

原來男人在床笫間的甜言蜜語壓根靠不住。

她在床上躺了一會,房門被從外面推開,她只當睿王去而復返,卻沒想到是春桃推門而入,瞧見她半躺在床上,卻未蓋著被子,連忙將手裡的托盤放下,又拉過被子來替她蓋住,「大人這是做什麼?生病了還不好好蓋著被子。」

春桃起先被趙武抓差過來,熬好了藥便不肯再留在此間,「上次王爺就想將我送給顏大人,趁著王爺這會在顏大人房裡,我還是先回王府去。」

趙武將她攔下,「恐怕這不成,顏大人燒得厲害,一會喝了藥發出汗來,還得擦洗,到時候難道讓王爺侍候她?」

春桃對這位曾經抓過她手的顏大人耿耿於懷,「王爺不能做這類粗活,那趙二哥去為他擦洗不成嗎?」

趙武嚇得連連擺手,「她是王爺的人,我怎好沾手?不是找死嗎?」

在春桃驚訝的眼神裡,趙武懊惱的拍了拍自己的腦門,「顏大人是女兒身,我若再不說,你肯定當王爺是斷袖了。」

春桃驚歎的朝顏家西廂瞧了一眼,「這位顏大人……我是說顏姑娘……王爺知道這事嗎?」問出口又覺得自己這話有幾分傻氣,王爺若不知道,還肯巴巴的跑來?又著急忙忙的請醫問藥?

趙武盯著西廂房,小聲道:「王爺不但知道,且……她已經是王爺的人了,你侍候的時候也小心些。」

春桃原準備好了貼身侍候顏慕柿,哪知道這一切全不用她插手,睿王爺徹夜守在床頭,擦洗沐浴之事全由他親手為之。

方纔聽得房門響了一聲,她從廚房探頭出來,卻見睿王黑著一張臉甩門出去了。

鬧出這麼大動靜,不用想也知道,這位顏大人醒來。

顏慕林休息了兩天,痛定思痛,對慕容重又多了一重新的認識,她從來不是哭哭啼啼的女子,自小生在逆境,能爭取的自然全力去爭取,可是不該自己得的,卻打定了主意不再去奢望,再去禮部,遇到慕容重,反倒意外的平靜淡定,全然一副公事公辦的口氣,準備與他商量婚禮之事,倒把慕容重氣得夠嗆。

回來的時候,春桃向她辭行,她忽想起一事來,遂問道:「春桃,若是我跟睿王爺要了你來,你可願意回家去?」當初春桃的父母尋上她來,哭得眼淚一把、鼻涕一把,著實可憐。

春桃拒絕的斬釘截鐵,「不要,奴婢就在睿王府住著,哪也不去。」內心替睿王不值,掬心掬肺對這位好,她卻不領情。

顏慕林詫異,「你不是當初睿王爺入城搶來的嗎?難道如今……」她心中苦笑,春桃就算是被搶來的,在慕容重身邊住了這麼久,對他動了心也屬正常,心中明明不是滋味,卻說不出什麼話來。

春桃冷笑一聲,再忍不住,「顏大人,你這般巴巴的想要將奴婢從睿王府弄出去,到底是為你自己呢,還是為著奴婢呢?可別再說笑了,奴婢幾時是被王爺搶回府的?」

顏慕林腦中「轟」的一聲,也不知道是該覺得難堪還是難過,原來她自以為與慕容重之事天衣無縫,原來早被人知曉,現在又領著替他辦理婚禮之事,將來還不知道有多少話要令她難受。

她慢慢坐了下去,慢慢道:「睿王爺得勝回朝之後半個月,本官被一對老年夫婦攔住回家的路,說是女兒名喚春桃的,被當朝王爺搶回府去了……」想來,被人強搶了去原就不是什麼光彩之事,春桃動怒,原是情理之中。

這次卻換春桃的臉漲紅了,良久,卻漸漸連眼眶也紅了,「大人,你說的那是我爹,可是那婦人不是我娘,是我繼母,他們不過是貪財,想將我賣了給一個六十多歲的老頭子作妾,也好給我弟弟湊錢還賭債……我……我也是沒有辦法了,這才去投奔王爺的,哪知道他們還敢往王爺身上潑髒水。」

頗慕林只覺這話全然與事實不符,「你不過庶民百姓,與睿王無親無故,怎麼就會想起啦似外替上呢?」

春桃雖然怒瞪著她,極是生氣,但因著不想讓慕容重背上強搶民女的黑鍋,兇巴巴道:「王爺怎麼啦?王爺愛兵如子,我哥哥從前在家中待不住,憤而投軍,他原就有點粗淺功夫,後來在軍中被王爺賞識,作了他的護衛,在戰場上替王爺擋了一劍而死……」她雖言辭兇狠,但目中已流下淚來。

顏慕林自小見多了她娘親關起房門來默然落淚,這般流淚的卻從未見過,想要安慰又無從安慰,只覺此事頗多疑點,因著關係到她當初在朝堂之上彈劾睿王,因此又問:「聽說睿王爺極是愛兵,你哥既然救了他,沒道理他不會送了撫恤金給你家,怎的就到了要賣你給人做妾的地步?」

春桃頓時不管不顧哭將起來,「顏大人有親生爹娘,哪裡又知道有後娘的可憐之處,我娘總共生了我與哥哥兩個,後娘進門又生了弟妹,我家家境本來就不很富裕,爹爹又一味糊塗,只聽後娘的話,哥哥實在耐不住受後娘的氣,才十六歲就離家出走,這一走就十年,再不曾回來,我只恨自己錯生成了個女兒身,不然也出去闖上一闖,後娘將弟弟嬌寵的,吃喝嫖賭樣樣俱來,就算睿王搬座金山來了也得被他花用盡了,可憐我哥哥的賣命錢,不過數月就被他灑進了賭場……」

顏慕林暗道,你只當有了親生爹娘就過得愉快自在,那不過癡心想法罷了,她聯想到自身,想到自己那位糊塗的爹,對春桃反倒多了幾分同情,掏出帕子遞了過丟,「這件事原是我誤會睿王爺了,你且別哭,只當我今日錯了,原不該提此事。」

春桃正哭到興頭上,這些事情藏在她心裡太久,哪裡肯停下來,也不理顏慕林,掏出自己的帕子來邊拭淚邊哭,「後娘自己也生了女兒,妹子今年也有十五歲了,花一般的年紀,憑什麼就該賣我,而不是她自己的女兒呢?」

她為自己哭一回,為自己的哥哥傷心一回,又為慕容重抱打不平一回,「王爺是頂好的人,待大人這般好,大人還要疑心他人品有污,你實在太……」抬頭看看面前溫潤坐著的女子,正是睿王心尖上的人,自己再不平又如何,終究是王爺心甘情願,只得把後半句話嚥下去。

顏慕林想不到當初那老夫婦前來尋女喊冤,內中原來另有情由。

慕容重強搶民女一事是她心中一根隱隱的刺,想不起來便作罷,想起來卻不知如何跟他盤問,如今從春桃口裡知道真相,雖出乎意料之外,倒將她心裡這根刺連根拔起。

不過如今有沒有這根刺都無所謂,他既然要成親了,而她多半也會去地方當官,再見的機會不多,這一場暗裡的風花雪月,也會隨著冬盡春來而消融殆盡。

未了春桃仍沒有回去,她抱著小包袱回到睿王府,又被睿王送了回來。

手執馬鞭立在顏家門口的睿王爺,瞧著迎出來的單薄纖弱的女子,濃眉微不可見的皺了一下,又兇巴巴道:「本王如今大婚在即,顏大人這般不知輕重,又過得糊里糊塗,萬一婚禮那天病倒了,丟了本王的面子可怎生是好?本王不過借你個奴婢使喚,等婚禮過後,她自然得回睿王府,用不著你攆人。」

其實她尤其不能茍同睿王那句編派她糊里糊塗的話,不過如今已不甚要緊,她淡然一笑,暫時收下了春桃。

慕容重見她居然一點氣也不生,快快而回。

不出半個月,睿王爺的婚旨賜了下來,睿王妃竟然不是梁殊瑾,而是梁殊壇的姊姊梁殊瑜。

此消息傳出來,知道梁家家世的人盡皆嘩然。

梁開極念舊情,幾十年不能忘懷亡妻,膝下只梁殊瑾一個女兒,幾時又聽說他還有一個女兒?

此事不只別人糊塗,連梁開也糊塗了。他接到聖旨,頓時傻了眼,梁殊瑾看著聖旨上的字,忍不住嘀咕:「陛下這些日子是不是這裡不太好使了啊?」小手指悄悄指了指小腦袋,一臉的好奇。

接到聖旨的第二天,睿王帶著重禮前來拜見梁開,二人關起書房的門嘀咕了半天,梁開眉開眼笑送了睿王出府。

賜婚聖旨既然已經下了,婚期又在三個月之後,顏慕林少不得忙碌起來,同禮部同僚一起準備睿王大婚事宜。

她現在不用上朝,只每日禮部、睿王府兩邊跑,應對睿王層出不窮的要求,一時嫌訂製的婚服不好,一時又嫌新房裡不好看,配不上新娘子。

顏慕林對著紅彤彤一片的新房,忍著氣問他:「王爺到底想要什麼樣的新房?」

在她看來,這新房富麗堂皇,除了百子千孫被還在趕製之中,其餘器物都已極盡精美。

慕容重近來越發覺得她離自己極遠,心中煩躁,最恨她這張波瀾不生的面孔,想來她一心巴望著婚禮之後去地方當官,口氣極是不好:「反正,這間新房佈置的不夠好,重新佈置。」

顏慕林只當他本來想娶梁家的幼女,被賜婚的反倒是長女,定然心裡不痛快拿自己撒氣,當下不再客氣,諷刺道:「大約是新娘子不是王爺的心上人,所以王爺才覺得什麼都不順眼吧?」

慕容重只當她開竅,鷹目緊緊盯著她,唇邊已有笑意:「你難道認識本王的新娘子不成?怎知本王不中意新娘子?」

顏慕林垂眸掩下心中如潮思緒,淡淡道:「王爺中意的是妹妹,結果陛下賜婚,卻賜了姊姊,當然不痛快了。」

慕容重唇邊那一抹笑意頓時褪了個乾淨,很好!原來她一直只當他喜歡的人是梁殊瑾,那他在緬州拚死救她,是不是在唐文軒出現之後,都被她丟到了腦後?

這個女人太過可惡!

不過……他旋即綻開一抹燦爛的笑來,以後……有的是時候慢慢修理她!

「本王的確更中意瑾兒,不過皇叔既然已經賜婚,本王自然會好生疼她的,顏大人倒不必多慮。」

他看著眼前一身官服的女子,暗道……娶過來之後,可不是要好生「疼」她嗎?

那一霎心情倒是極為愉快的。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50 PM

第八章

睿王快成親的前一個月,唐文軒的吏部考核終於下來了,他榮升登州知州,原來的知州調往別的地方,只是調令下來的時間很緊,他從京郊大營出來,趕在日落之後回到城裡,敲開了顏家的大門。

開門的是春桃,見到年輕的男子風塵僕僕前來尋找顏慕林,她心中頓時警惕了起來:「請問公子找哪位?」

唐文軒差點當自己走錯了門,上次來時,顏慕林還是獨居,怎的此次多了個婢女?

「在下姓唐,乃是顏大人舊友,還請姑娘通傳。」

春桃早得了慕容重密囑,而且今日時機正好,顏慕林被慕容重拖住,此刻還在睿王府。

她微微一笑,「唐公子有所不知,大人在睿王府中,至於幾時回來,或者今夜回不回來,都是未知數。」至於在睿王府中做什麼,這件事自然用不著她來解釋。

唐文軒只得悵然回到居處,命僕人收拾行李,明日便要趕往登州就任,懸著這樁心事,他無論如何也不能安心離京。

顏慕林從睿王府回來,春桃向她告了個假,去了睿王府一趟。

唐文軒上門這件事,她通傳是通傳了,只是通傳的人卻不是顏慕林,而是慕容重。

這一夜,唐文軒接到睿王爺的邀請,前去睿王府一敘。

他不是傻子,前思後想,只覺此事定然跟顏慕林有關,只是到底原因何在,一時還未曾想明白。

到得睿王府,慕容重在小花園見了他。四周花木隱有香氣,燈籠照得亭子裡亮如白晝,亭子裡除了睿王爺,再無旁人。

慕容重單刀直入,「聽說唐大人嚮慕兒求親?」這聲慕兒出口,慕容重心中近日煩燥盡數消退,唐文軒則是心神大亂。

「王爺……王爺原來全都知道?」

「知道什麼?知道慕兒女扮男裝混跡朝堂?」

不及唐文軒僥倖掙扎,他重重紮下狠狠一刀,「慕兒已經是本王的人,這些事情,本王自然盡數知道。」

唐文軒的眼睛都紅了,放在亭子石桌上的手不知不覺緊握成拳,「王爺,我與慕兒青梅竹馬,找了她這麼多年……她,她不會與人作妾的!」

猛然想起睿王爺大婚在即:心中又湧起無限希望。

慕容重看著面前溫潤的端方君子漸漸失態,不動聲色的問:「就算她已經是本王的人,你也肯娶她?」

唐文軒毫不猶豫答:「娶!自然要娶!王爺,下官這麼多年,一直在到處尋找她,此生只希望能夠為她遮風避雨,令她快樂無憂!」

慕容重心中微有動容,對面前的男子倒多了幾分佩服,從來攀龍附鳳的人多,但能對著他說出這番話的人卻極少,他緊盯著唐文軒的眸子,「唐知州難道不知道跟本王搶女人,會是什麼後果嗎?」

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唐文軒站了起來,脊樑挺的筆直,語聲堅毅:「王爺,下官從小看著慕兒在家挨打受罵,從不怨天尤人,反倒豁達開朗:心中便有一個願望,將來一定要娶她,只是後來舉家搬遷,才與她失了音訊,這麼多年……這麼多年……」他的語聲漸漸哽咽,似乎含著沉沉的相思,訴之不盡,「我無數次的想像她長大了是什麼樣子,也許早已經被顏伯伯胡亂嫁掉,所過非人……可是下官總覺得,慕兒一直在什麼地方等著我去救她……」

寂靜的夜裡,只有唐文軒的聲音在亭子間低低迴盪。

「可是等我真的找到她以後,才發現,她早已憑著自己的力量救了自己,我的慕兒,她比我想像之中的還要更勇敢堅強,比我想像的還要更美好無數倍……王爺,您即將要娶王妃,無論您當慕兒是什麼,都請放了她,讓她隨我去吧?」

慕容重冷冷瞧著他,就算心中對此人佩服,但那種嫉妒的怒火也已經燒得旺盛,只是他努力維持著風度,淡淡一笑,「若是本王不放呢?」

唐文軒溫潤的眸子在他面上掃過,似乎想驗證這話的真實性,最終卻道:「下官這些日子在京郊軍營,聽到無數對王爺的讚譽之詞,王爺……不是這樣的人!」

「本王是哪樣人?欺男霸女嗎?」

慕容重朗聲大笑:心中浮上一層苦澀,她中意的人,果然不是那種趨炎附勢之人,只是……他不無憤恨的想,就算她中意又如何,她早已與自己有肌膚之親,早已是自己的……

一輩子還長著呢。

不等唐文軒再說出什麼話來,他直接道:「雍州牧梁大人膝下只有一女,名喚梁殊瑾。」

唐文軒這些日子對此事也早有耳聞,但不明白睿王乍然提此事的緣由。

「顏慕林罪犯欺君,女扮男裝,理應推出午門斬首!」

唐文軒的心都掉進了冰窟,面上霎時褪去所有血色,整個人都要倒了一般。

「不過梁大人的長女,梁殊瑜卻要嫁進睿王府,做睿王妃。」

唐文軒不可置信的看著面前尊貴俊朗的男子,幾欲潰敗,「王爺……王爺是想讓慕兒冒充梁大人長女?」

「她本來就是梁大人長女。」唐文軒妄然的動了動嘴,「她明明是……」明明是顏家女兒……慕容重哪裡會再給他留一絲希望,「難道唐大人有更好的辦法,能令她從朝堂上退下來,逃過欺君大罪嗎?」

那一刻,這挺拔溫潤的男子似蔫了一般,漸漸垮下了肩膀,不堪重負。

他對著慕容重深深施下一禮,「如果有一天,王爺厭棄了慕兒,還請……還請將她還給下官,下官必會待她如珠似寶!」

慕容重眼裡快要噴出火來……有這樣可厭的人嗎?似專等著他休棄了自己的王妃……

「那唐知州就好好等著吧!」

最好等到七老八十頭髮都白了,還是毫無希望,那才好呢!

不知道藏在哪裡的趙文急急的跑出來,送唐文軒出府。

到得王府大門口,他見這男子失魂落魄,差點沒被門檻絆倒,忍不住安慰:「唐大人,其實王爺待顏大人極好……我跟了王爺這麼多年,從來未曾見過他對一個女子如此上心……」

這些事情,顏慕林毫無所知。

只是當她從同僚間得到消息,今日唐文軒要回登州赴任,匆匆雇了輛馬車趕往十里長亭。

唐文軒早晨起來,先往顏家去了一趟,只是那時候顏慕林早已去了禮部,迎接他的還是春桃。

他留了封書信給顏慕林,只是這書信轉手便到了慕容重手裡。

等他出發,到了十里長亭,看到提著東西的顏慕林竟然在此相候,簡直是意外之極。

「慕兒,你怎麼在這裡?」

「文軒哥哥,我來為你送行啊。」顏慕林笑饜如花,在朝陽之下更添幾分嬌美。

唐文軒怔怔的看著她的臉,心中一窒,卻又換上了笑顏,「我去了你家,聽說你出門了,倒未曾當面辭行。」

他心中絞痛,目光留戀的在她面上一點點掃過,一點點描摹。

顏慕林目中也是依戀之色甚濃,小時候這位鄰家哥哥就疼她如親妹,她一直盼望著自已有親兄若此,如今與唐文軒乍然重逢又要別離:心中很是難受,「文軒哥哥,等我以後有空去登州看你。」

至於初見乏時,他說的要娶自己之語……她苦澀的想,自己這一顆心,連同身子都丟在了同一個人身上,怎麼能再另嫁他人呢?

況且她女扮男裝,對嫁人早已不再做奢望,如今倒是樂得他再不提此事。

唐文軒只當睿王早與她通傳消息,又笑著說了許多保重的話,接過她準備的京中點心,登車而去。

顏慕林這裡將將轉回,便見遠處數騎而來,當先的正是慕容重,衣袂獵獵,神色極不好看,見到她獨自坐在馬車上,馬車又是向著回城的方向,似乎鬆了一口氣的樣子。

她這些日子被睿王爺提出的稀奇古怪的要求,弄得煩不勝煩,見到他便不肯給好臉子,「王爺這大清早的,可是要去山中打獵?難道又想起來要給王妃做件皮襖子,王府庫房裡沒有好的狐貍皮,這才著急忙慌得出城來?」

現在忍饑挨餓了一冬的動物們都是瘦骨支離,休養生息的時候,絕非打獵的好時機。

慕容重心中嫉妒她特意出城送別唐文軒,又生怕唐文軒說些什麼,壞了他的大計,見她面上神色無異,遂放下心來,笑道:「本王的王妃玉一般的人兒,這會打的狐子皮,的確不夠好,還是等成親了,本王陪王妃一同去山中狩獵,也好教王妃瞧瞧本王馬上英姿。」

縱然知道睿王爺馬上英姿不凡,也曾親眼見過,可是聽著他這般描畫未來夫妻恩愛之景,顏慕林心中也已是抵受不住,忍了又忍,終於狠狠甩上車簾,喝令車伕駕車回城。

睿王府女眷不多,睿王又全權交託了顏慕林打理一應事務,她左右想想,憤恨不過,便與趙文商議,將帝后下賜的那十五名如花似玉的美人也拉出來幫忙準備婚禮。

那些美人兒得此良機,倍加珍惜,各個勤勉不已,只盼著能夠好好表現一番,將來也好在這府裡有一席之地。睿王爺回府之後,看到院子裡花紅柳綠穿梭的各色美人,紛紛上前獻慇勤,頓時頭疼不已,差點把趙文狠罵一通。

趙文早看好了這二人在鬧彆扭,索性將這件事全部推脫到顏慕林頭上,只說這是顏大人全權作主。

慕容重在王府庫房裡堵住了顏慕林,盤坐在庫房裡清點器皿的女子頭都未抬,指使著僕人從庫房裡抬出一個富麗堂皇的六聯牡丹雕漆屏風,想了想,道:「就擺在內院宴客的花廳裡吧。」

「顏大人這是要將手伸到本王后院裡?」竟然連那些他看著就煩燥的女人們都拉出來幹活了,這是給他添堵啊,還是來幫他打理內務幫忙舉辦婚禮的?

顏慕林起身在庫房裡轉了一圈,返回來將手裡器皿、冊子塞進了睿王懷裡,「王爺,下官這會就去宮裡辭了這差使,您瞧著可好?」

睿王府人手本來就不夠,後院還養著那些吃閒飯的,難道他這是怪罪自己使喚了他後院裡的美人了?她越想越灰心,越想越傷心。

慕容重慌了。

這會去,萬一建明帝說些什麼,或者被太后堵在宮裡……他豈不功虧一簣了?

往登州去的官道一向很平坦。

慕容重好說歹說,才將顏慕林留下來繼續作牛作馬,哪知道府中忙的將將有了眉目,卻從天而降一道聖旨,頓時將二人都劈得焦黑。

聖旨怒斥顏慕林女扮男裝,擾亂朝綱,按律當斬,但念在睿王喜事當前,先行將她關押在天牢,待睿王成親之後再行處斬。

顏慕林當場目瞪口呆。

連慕容重也喃喃念叨:「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啊!」整個人都呆呆傻傻。

建明帝明明答應他要赦了顏慕林的欺君之罪,另行更換名姓宗祖,嫁入睿王府的,怎的如今卻是要下天牢?

他站在這少女面前,連連保證「我一定去求皇叔,問問清楚到底怎麼回事,你別著急!」

顏慕林初時似乎被驚得呆住,五年之間,自她考中進士之後,無數次夢到自己被推出午門斬首……如今惡夢成真,可是此刻卻如釋重負。

她看著面前焦急到失態的男子,柔柔一笑,「王爺,我是真的不喜歡替你準備婚禮。」

慕容重萬料不到她會說出這句話,一時呆住。

「我討厭替你準備婚禮,我好嫉妒你的新娘子,嫉妒到恨不得你的婚姻不幸福,恨不得這一院子的鶯鶯燕燕陪著你與新娘子一起過新婚……」她上前去,在他耳邊如是說。

慕容重如遭雷擊。

片刻後:心內狂喜,那女子卻已經被前來傳旨的御林軍帶走,纖瘦的身影,筆直到好像打直了也不能彎下去的背……他對著快走出他視線的女子大聲喊:「你別擔心,我會救你的!」

那時候他以為,救人不過是他進宮一趟,極容易的一件事。

正在行走的挺直脊樑一僵,終究沒有回頭,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中。

他打馬進宮,到了宮門口卻被御林軍攔了下來。

「陛下有旨,睿王爺婚期已定,理應在府裡等著完婚!」

御林軍客客氣氣將他請回了睿王府,又客客氣氣的留了下來,將睿王府裡裡外外包了個嚴實。

美其名曰,保護睿王。

太子慕容夜前來看他,他旁敲側擊,太子想了想,好心告訴他,「聽得父皇近侍說,梁家大小姐早已來京,現下就在粱府待嫁。」

慕容重心中湧起一陣難言的驚恐,陛下這是要將哪裡的女子塞給他?

明明不是商量好的嗎?

他給顏慕林設了個陷阱,準備誘了她鑽進來,哪知道到頭來,鑽進陷阱的不是她,而是他自己。

睿王府的婚禮,盛大而隆重,如期舉行。

太后娘娘前一日已經駕臨睿王府,拉著慕容重的手淚水漣漣,「要是你父王、母妃能夠看到這一幕,那該多好啊?」未了又稱讚梁家大小姐,溫柔嫻熟,聰慧敏睿,知書識禮。

慕容重一顆心頓時跌到了谷底。

太后是見過顏慕林一次,但那次見面並不愉快,能被她這樣誇讚的,分明不是顏慕林。

「皇祖母……皇祖母可是見過梁家大小姐了?」

太后抓著他的手,笑得一臉慈詳,「皇祖母自然見過,沒見過豈能同意這樁婚事,這婚事不是你求來的嗎?怎的事到如今又是一臉苦相?」慕容重覺得,他不只臉苦:心也苦。

趙文這些日子,被睿王爺數次想要衝進梁府見識一下這位梁大小姐的舉動,給折騰的心驚膽顫,好在這次建明帝為了這位皇侄的婚禮可謂煞費苦心,早早遣了自己的四名貼身侍衛來,親自「保護」睿王爺。

等到娶親那一日,親眼看著睿王爺上馬去迎親,趙文才算長出了一口氣。

新娘子被迎回睿王府的時候,帝后也前來觀禮,朝中重臣亂哄哄湧在睿王府大廳,慕容重黑著臉行禮,臨入洞房之前,建明帝倒跟太后提了一樣的問題:「重兒,這婚事是你親自求來的,怎的臉上沒一絲喜意兒?」

皇后抿著嘴兒笑,拿帕子輕拍了拍皇帝的胳膊,「重兒這是心裡高興,面上不顯。」

睿王父母雙亡,今日帝后充作高堂。

朝臣也來湊趣,「陛下、娘娘今日娶兒媳婦,大喜啊!」

慕容重心頭惱火,對著建明帝露出一個皮笑肉不笑的表情來,「重兒高不高興,皇叔難道還不清楚嗎?」

「那就是高興的不會笑了!」建明帝不以為忤,笑得更歡了。

能將這向來嘻皮笑臉的侄子氣成這般模樣,建明帝頗有幾分成就感,心情愉悅之極。

新郎、新娘被送進洞房,睿王爺大發脾氣,將喜娘、侍婢全部趕出了房門,對著端正坐在床上的新娘子毫不客氣冷冷道:「我不管你是皇叔從哪裡弄來的女子,就算你頂著睿王妃的名頭,也別想著本王能多瞧你一眼。」」

新娘子一動也不動,不知道是被嚇得傻了,還是傷心了。

慕容重大步上前,又惡狠狠問道:「你是聾了,還是啞了,聽不到本王說話嗎?」

見新娘子還是坐得端端正正,一聲不吭,怒火中燒的睿王爺抬手一把揭下了蓋頭,低頭去瞧,頓時驚得呆住……

新娘子咬唇怒瞪著他,眸子裡似要噴出火來,比他脾氣還要大,伸手便撥掉了頭上的鳳冠,首飾叮叮噹噹響了一串,她跳起來指著睿王爺的鼻子怒罵:「我幾時要嫁給你了?幾時又要你多瞧我一眼來著?以為窮家小戶的人就非要來受你這樣大爺的氣嗎?」

她忍他很久了!

新娘子行動俐落,把胳膊上的玉釧龍鳳金鐲、紅寶戎子全扯了下來,扔在鋪著百子千孫被的大床上,將頭上全部首飾取下來也扔掉,脖子上戴的紅寶石榴串也摘下來扔床上,只除了一身火紅的王妃婚服,實在不能脫,青絲披肩,便要繞過已經呆若木雞的睿王爺,大步堂皇的走出門去。

聽他這些戳心之言,她倒真寧願此刻就在斷頭臺上引頸待戮。

睿王爺如夢初醒,狂喜之下一把拉住了新娘子的胳膊,「慕兒慕兒,一切好說!」

好說你個頭啊!

新任的睿王妃這些日子過得頗為曲折,此刻全化作了怒火,「說什麼?說你愛上了梁殊瑾,喜新厭舊,哪知道天不遂人願,居然在洞房時被掉了包?你負心薄情也就罷了,我自認倒霉,難道你以為誰都要上趕著非要嫁你不成……」

怒火中燒的睿王妃失去了理智,將睿王爺一頓劈頌蓋臉的臭罵。

趴在新房門外的春桃與趙武交頭接耳。

「王妃原來也很兇,平日看不出來啊。」

「再這樣罵下去,王爺會不會生氣啊?」

「恐怕是越罵越歡喜吧?」春桃的肩頭被一個白皙的小手輕拍了拍,一個小腦袋湊了過來。

趙武與春桃頓時嚇了一大跳,又連忙行禮,「梁二小姐!」

梁殊瑾小手指在唇邊輕「噓」一聲,指了指新房,作了個噤聲的動作,擠開趙武與春桃,蹲在了他們中間,偷偷聽房裡的動靜。

新房內,睿王妃的指責一聲高過一聲,睿王爺軟語溫柔,賠禮道歉,好話說了一籮筐,賭咒發誓:「瑾兒就跟個小蘿蔔頭似的,我怎麼會愛上她呢?我一早就求過師父了,將你收了作女兒,不信等洞房之後,三日回門,你親自問問師父。」

趙武與春桃同情的看著蹲在他們中間的「小蘿蔔頭」,該小蘿蔔頭全無自覺,正聽得出神。

忽然,睿王妃的怒罵聲消失不見,梁殊瑾小腦袋轉來轉去,捅捅身邊的趙武與春桃,小小聲問:「怎麼沒聲兒了?」

趙武與春桃也露出個茫然的表情。

緊接著,房內傳出掙扎聲,還伴隨著「唔……慕容……嗯……」斷斷續續引人遐思的聲音。

梁殊瑾直起身來,踮著腳尖朝窗戶上趴過去,後脖領子卻被人拎住,她憤怒的轉過身去,迎上一張溫雅無害的臉,太子殿下慕容夜長臂伸出來,將她從窗邊拎下來。

「小姑娘家家的聽什麼壁角?」

「太子哥哥。」梁殊瑾的小臉蛋紅了。

「我只是……我只是不放心姊姊……」天知道她這位從天而降的「姊姊」跟自己可是全無交情。

慕容夜好脾氣的笑笑,並未責備她,住趙武與春桃默默跪下去行禮的時候,他拖著梁殊瑾離開了新房,帶著她到了睿王府的後花園,前面的喜宴正在進行,亮如白畫,可是這花園裡卻格外的安靜,周圍全無燈火。

梁殊瑾的小心臟撲通撲通的跳著,小臉蛋燒的通紅,被太子殿下緊按著背靠在假山石上,捧起她的小臉蛋來,緩緩的吻了下去……
作者: pigbaby0426    時間: 2012-10-17 09:51 PM

第九章

新房裡,被慕容重鐵臂圈在懷裡的顏慕林,已被吻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她覺得快要窒息的時候,睿王爺總算開恩,鬆開了她的櫻唇。

霸道的某人當場宣佈:「王妃以後一定要記得,在睿王府,本王是一家之主,如果不聽一家之主的話……」他的目光往床上瞟了瞟,威脅之意不言而喻。

被他吻得神思昏迷的睿王妃下意識的點點頭,軟軟靠在他懷裡,睿王爺朝後退幾步,坐著擺滿了菜餚的桌上,端起紅線連著的杯子,將兩杯酒都飲了,回頭捧起睿王妃的臉來,珍重的吻了下去。

睿王妃只感覺口裡一股辛辣的味道沖喉而下,她本來酒量就淺,這下面紅耳赤,又被睿王哺了半口酒,只得救軟的伸出手臂來,緊摟著睿王的脖子,由得他胡來。

合巹酒飲下之後,慕容重的一顆心始放到了肚子裡,這才有閒暇盤問睿王妃這些日子的經歷。

被睿王爺緊緊抱在懷裡的顏慕林,這一刻才彷彿真正認識到,自己已經從天牢那種地方脫離,嫁入了睿王府。

當日她被打入天牢,卻是獨自一人居一間牢房。

牢房之內非常的乾淨,床鋪被褥也很是潔淨,一日三餐菜色也不錯,連枷鎖也無,除了不得自由之外,似乎也算好。

她日日計算著睿王的婚期,計算著自己的死期,可是前一晚,當獄卒敲著天牢的木門,解開了鎖鏈,喊著時辰到了,讓她出來時,她心中萬念俱灰,只當自己再無生機了。

那獄卒領著她穿過長長甬道,最終蒙上了她的眼睛,將她塞進了一頂小轎。

她那時候還在想,難道是因為自己女扮男裝之事不能被朝中群臣知道,所以要秘密處決?

途中幾停幾歇,連她自己也覺得有些糊塗,不知方向的時候,轎子總算停了下來,哪知道被推下轎來,揭開蒙眼布的時候,似乎身處大戶人家的後院。

身邊湧上來大批僕婦,沐浴、洗澡、梳發、上妝,等到她從鏡子裡瞧到自己的新娘子裝扮之時,已經徹底的糊塗了,有聽說過處決之前還要裝扮一新嗎?

大半夜忙亂,再後來,蓋著蓋頭被扶到前堂,耳邊聽到了梁開的聲音,她下跪叩謝高堂養育之恩的時候,她心中忽然萌生出無限希望,那個傳說之中的,並不曾有人見過的梁殊瑜,不會……就是她自己吧?

慕容重摟著懷中的新娘,一顆焦慮了數十日的心終於安放胸膛,「皇叔與皇祖母,還有師父合著伙的欺負人……我本來娶的梁家大小姐就是你啊,傻姑娘!」

兩個人緊緊摟在一起,心中都是劫後餘生的無限喜悅。

這喜悅在不久之後被敲門聲打破。

「王爺,前廳賓客等著王爺去喝酒……」

慕容重在新娘子面上使勁親了又親,才戀戀不捨的放開了她,轉往前廳去敬酒。

今夜睿王府高朋滿座,君臣同賀,熱鬧非常。

慕容重拜堂之時,還是一臉的不情不願,沒想到從新房出來之後,便滿面春風得意,引得軍中袍澤著實取笑了一回。

「王爺莫非是回到洞房,瞧見新娘子花容月貌,喜不自勝?」

「那可要多灌幾盅酒,與王爺好生恭賀一回……」建明帝招招手,令他到得座前,笑微微問:「重兒,可還滿意朕賜的這樁婚事?」

慕容重這次真心實意拜謝,「侄子多謝皇叔!」又忍不住埋怨:「皇叔這十來日,讓侄子好心焦……」一國之君閒到這種程度,看來真的再無戰事了。

建明帝一本正經,「做新郎倌,總要多些期待的嘛。」

一時裡觥籌交錯,直鬧到三更才罷。

睿王爺被軍中袍澤與朝中眾臣灌了個酩酊大醉,被趙文與趙武兩兄弟一邊一個攙扶進了新房,新娘子迎出來,他睜著醉眼笑嘻嘻撲上去,將整個腦袋都舒舒服服的放在她的肩頭,在她的脖子邊輕嗅了嗅,「娘子,真香啊!」

趙文與趙武相視一笑,退了出去,連跟著送熱水與醒酒湯來的春桃也臊得滿面飛紅,慌忙退了出去,關上了門。

新娘子半拖半抱,將這個死沉的大個子拖到了床上,擦乾淨手臉,再餵了他喝醒酒湯,回過身來,迎接她的是晶銳的鷹眸,哪裡有半絲醉意?

慕容重鐵臂一撈,便將新娘子撈個滿懷,翻身將她壓在了床上,大掌沿著她腰椎曲線緩緩撫摸,鷹目亮得驚人,輕輕解開她腰間睡袍,眼前如玉胴體一寸寸展示,他的目光彷彿是在梭巡自己的土地……

在他這樣的目光之下,顏慕林心頭火燙,面上已有熱意,花燭正亮,她指著鴛帳掛勾,窘意倍現。

睿王爺緩緩抬手,在她期待的目光之下……將自己身上衣衫剝了個乾淨,伏身上來的時候,在她耳邊念叨:「本王就是要將你看個清楚……」緊接著,便有輕輕淺淺的吻落在她髮際眉間。

這一雙眼,清透如泉,澈如秋水。

這一個人,仗義直言,傲骨依然。

他帶著繭子的大掌緩緩撫摸過這蜜桃一般熟透了的身子,沿著胸前櫻紅一路而下,尋到茵茵溪谷,撥開豐茂水草,看到了中間玉珠花蕊,誘人品嚐流連。

床上的女子伸手欲掩,卻被他緊扣了雙手,從雪丘一路親吻而下,最終到達桃源溪地……房內響起輕輕淺淺的呻吟,還有男子極力克制的粗重的喘息之聲……

最終,當他緩緩而有力的進入,身下的女子滿足的嬌吟一聲,這樣熟悉的感覺,這一次帶著難以置信的安心,再沒有患得患失,再沒有忐忑不安,她緩緩迎上去,迎合著他的節奏,與之共舞……

水乳交融,夫妻恩愛,花好月圓。

第二日裡進宮請安,先去了慈安宮。

太后端詳著下面清麗佳人半晌,冒出一句:「這般模樣,正是宜男之相。」顏慕林頓時雙腮暈紅,忍不住低下了頭。

太后又叫了她上前,拉著手兒細細看了一遍,「既然嫁入了慕容家,須得早些為重兒開枝散葉,哀家還記得睿王府後院有皇帝賜給重兒的美人……」

慕容重連忙從太后手中搶過自己的新娘子,「孫兒一定不負皇祖母重望,早日開枝散葉。」彷彿怕太后再說下去,傷了他的新娘子一般。

太后笑得心滿意足,「如此正好!」又賞了睿王妃好些金珠首飾,才放他們離開。

皇后向來端慧溫婉,也只叮囑了幾句,賞了些東西,才送了他們前去向建明帝謝恩。

身為一名臣子,顏慕林見過建明帝無數次,可以此次身為子侄家眷,倒真是頭一遭。

他們去的時候,建明帝正在御書房與梁開談天,等一對新人跪倒在前,他的目光方在新婦身上停留片刻,也不搭理他兩個,轉頭問梁開:「怎麼滿殿的朝臣連著朕的眼神都沒有重兒的好呢?」

顏慕林頓時紅透了臉,伏下身去請罪:「微臣死罪!有負聖上!」

建明帝瞧著一臉焦色瞧過來的慕容重,又對著梁開道:「這小子以前倔得要死,你可曾瞧見過他求人?」

梁開笑得慈祥溫和,「想要瞧睿王殿下求人,的確比較難,微臣也只瞧見過一次而已。」

攜著重禮而來的睿王殿下,一進梁府他的書房便跪了下來,當時著實嚇了他一大跳。

慕容重暗暗磨牙,這位皇叔想當初聽說也是極為跳脫的人物,自從父王將江山重擔丟了給他,自個躲到邊疆縱馬馳騁去以後,他便漸漸一臉的嚴肅。

想不到如今他又拿自己來取樂,再瞧瞧身邊的美嬌娘,他跪在了她旁邊,藉著袍袖的重疊,握住了袖子裡她冰涼的小手,才叩頭下去,「皇叔,重兒求您了,饒了她這遭吧?念著她初犯。」

建明帝不由失笑,「聽聽,聽聽,感情這還有第二遭呢,不過要朕饒了她,也得她跟朕有些關係吧?」

慕容重雙目放光,暗道有門,連忙輕輕搖了搖袖中小手,睿王妃從前就略知建明帝的睥性一二,連忙叩頭,「侄媳拜見皇叔,皇叔萬安!」

建明帝哈哈大笑,賞了一對羊脂玉如意,令他兩個起身。

「你岳父在此,還不快快拜見?」

梁開此次倒未推辭,坐著受了他兩個一禮,又不無感歎的道:「微臣這是撿了個現成,得了這麼個乖巧的女兒。」

顏慕林感激的喚他一聲:「爹爹!」

眼前的男子謙厚儒雅,博學多才,她從不曾想過有朝一日自己還有這份機緣。

她在心頭長呼了一口氣,數年女扮男裝,如今佳婿在堂,良緣得配,似乎,人生此刻已經圓滿,再無遺憾。

兩人出得宮來,跳上馬車,車前面坐著趙武與春桃,馬車一路急馳,向著城外而去,半個時辰之後,已經出了京城。

新婚的睿王妃撩起車簾,沿途看到大片的農田,驚詫已極,「王爺,我們這是要去哪?」

鷹眸逼了過來,痞笑道:「本王帶著王妃私奔,不知道你肯不肯?」

睿王妃笑了起來,輕拍了一下他不安分的手,「我們都已經成親,怎麼能叫私奔呢?」

她慢悠悠又道:「不過呢,嫁雞隨雞,嫁狗隨狗,嫁了王爺自然只能跟著你了。」

睿王爺滿意的在她面上偷香一記。

三天以後,當他們已經坐船遠下江南,建明帝收到睿王府呈上來的帥印,並一封睿王親筆留書。

建明帝閱畢留書,心痛的拍著書案,「這小子,朕不過算計了他一回,他不但拐跑了朕的御史能臣,還將軍中事務盡數丟下,獨自逍遙去了。」

梁開在旁淺笑,「如今北疆平定,天下清明,再無戰事,由得他去逍遙吧。」

此刻,身在船上的睿王夫婦恩愛纏綿,聽著水流之聲,共榻而眠。

睿王妃在民間久矣,嫁為人婦,自然要關心炊米,不免問起:「夫君,往後你我何以為食?」

睿王大掌悄然攀上她胸前雪丘,漫不經心道:「娘子,不如我作個農夫如何?」

出門在外,二人自然如民間尋常夫婦一般。

睿王妃輕笑兩聲,「你哪有田地?難道當租戶不成?」

睿王爺將手指伸下去,漸漸尋到一片豐沛的水草,翻身而起,將自己的劍拔弩張抵在她的蜜穴之處,輕笑道:「這不就是我的田地嗎?春種秋收,只要辛勤耕耘,不怕顆粒無收。」

說著沉下身去,已將整個肉刃埋入她的身子。

遠遠的兩岸燈遙燭遠,風雨漸起,落在船頂,沙沙輕響,和著一室春景,交頸而眠的鴛鴦,好夢正酣。

江南水鄉,某個莊園,一人一小兩個人並非面坐,都捲著褲腿,將腳泡在荷池裡。

大的是名女子,一身湖藍色紗裙,難掩肚腹之間微微的凸起,泡在水裡的小腿秀氣略有幾分腫脹,但肌膚如玉,秋水明眸,極是秀美,乃是睿王妃梁殊瑜。

小的是名男孩子,大約有五、六歲年紀,眼下與這女子如出一轍,正是睿王世子慕容智。

他肉肉的小腳丫在池邊無意識的上下晃動,濺起一圈圈水花,懷中抱著一小碟霜糖蓮子,自己吃一顆,又遞了顆過去,「娘也吃一顆霜糖蓮子,蓮芯都被取出來的,一點也不苦。」

梁殊瑜拈一顆霜糖蓮子來吃,又甜又酥,愜意的朝後仰了仰身子,頭頂是碧柳如絲,將瓦藍瓦藍的天遮去了近一半,兩人隱身之處正是這塘邊亭子後面,很是隱蔽。

她將一雙白生生的腳丫子泡在水裡,再一次舒服的歎氣,「智兒你真是太會選地方了,以後有好去處一定要叫上為娘。」

小男孩露出狡黠的笑容來,「娘親是偷溜出來的吧?」

女子嚇得縮回了往小碟子裡伸的手,四下張望,這半面荷塘生得十分好,塘邊栽滿了綠樹,此地又隱蔽,她還是忍不住將身子往低縮了縮,對著小男孩露出一個威脅的眼神,「不許亂說,知道嗎?不然就罰你……」

罰這小子什麼好呢?他雖年齡尚小,學什麼都一點就透,無論文武師父都對他讚不絕口,真要罰點讓他為難的事,也不容易。

她忽想起自己極不擅長的事來,頓時笑意滿面,「就罰你繡個帳子給為娘,也算全了你一片孝心。」

慕容智的嘴角不覺抽了抽……見過逼兒子學刺繡的娘嗎?他又不準備靠刺繡吃飯。

不過父王近日也確實將母妃看得緊了些,他善解人意的拍拍縮著身子的女子,「母妃,難道你就從來沒想過造反?脫離父王的掌控?」

他積極的遊說著自己的母妃打倒父王在家裡的統治地位。

她縮了縮脖子,意外的沮喪,「你當我沒試過啊?從前還能在嘴上佔便宜,後來……後來不是生了你嗎?又到現在……」

懷孕就是一場惡夢,百無聊賴的養胎生活就像在坐牢,身邊十二個時辰都有人盯著,想要一個人獨處一會也不行。

特別是睿王爺最擅長跟蹤追擊,瓦解敵人意志,戰術百變,風格多樣,又是戰場上的常勝將軍……可憐的睿王妃想起自己那些敗績,面色也跟著不好起來。

一個長年帶兵的人忽然無仗可打,多年軍旅生涯,最後將家裡也當軍營來管,時不時來軍令如山那一套,真是討厭啊。

在這座莊園的正房裡,剛剛回來的睿王爺慕容重推開院子,從小廚房迎出來的春桃端著一疊子紅棗水晶糕,笑意滿面,「王爺你回來了,王妃還在午睡,也快到時辰了,奴婢準備了點心,王妃醒來就可以吃了。」她挽著婦人髮式,看到趙武忍不住抿嘴一笑。

慕容重丟下她們夫婦往正房而去,推開房門,繞過屏風,笑意滿面的掀起床帳,朝裡一看,被子被拱了起來,「大夏天的睡覺還蒙著腦袋,熱是不熱?」說著順手掀了被子,然後就傻了。

被子裡,只有兩個枕頭緊挨著,親親熱熱。

他旋風般刮出去,一把將靠近了自家娘子的趙武扒拉開,問春桃:「王妃呢?」

「王妃不是在房裡午睡嗎?」

「房裡是空的。」春桃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

王妃上次懷著小世子的時候,王爺就緊張得不行,含在嘴裡怕化了,捧在手裡怕摔了,偏這位王妃來自民間,清苦慣了,最不喜歡有人在跟前侍候,時常甩開了僕役單獨行動,為此沒少被王爺拘著訓話。

不過訓得狠了,回頭王爺還得俯低作小哄王妃開心……也不知道他這又是何苦?

有一次還聽到王爺念叨:「若是不看緊些,難道要讓你去登州不成?」

王妃當時表情十分的古怪,本來生氣的人竟然笑出聲來,王爺被王妃笑得紅了臉,惡狠狠拖著她回房去了,旁觀的春桃看得心驚膽顫……

直到第二天,他們恩恩愛愛從房裡出來,春桃才大鬆了一口氣。

登州的那一位,今年春天還寫信來問候王妃,王爺那幾日都陰沉著臉,還是王妃將信上交了他,此事才作罷。

王爺那時候一臉威嚴的看著王妃,「本王乃一家之主,王妃要牢記!」

春桃唇兒低頭乖巧答應著的王妃,偷偷朝王爺翻著白眼……想了想,她還是裝作看不見算了。

兩人成親這麼些年,也不知道鬧了多少次彆扭,好在越鬧越恩愛。

趙武曾私下念叨:「這叫一個願打,一個願挨!」春桃不過白想想罷了。

本來王爺就對王妃注意,如今又懷了第二胎。

自邊疆無戰事,王爺成親之後,帶著王妃四處遊歷,世子出生這幾年,王爺數次念叨著要生個小郡主,乖巧漂亮。

好不容易今年春天有了喜信,又正遊歷到此,王爺樂得在此間買了莊子,令王妃安胎。

如今王妃才有了四個月身孕,這莊子裡已經養了四名接生嬤嬤,連奶娘也已經在四處尋找……王爺還是太心急了些……

遠遠的躲在亭子後面納涼的母子聽到一聲震怒的吼聲:「慕容智……」

抱著霜糖蓮子的小小孩童無奈的朝著自己的娘親抱怨:「娘,你又連累我了!父王肯定又要讓我尋你,你是自己走出去,還是等著父王罰我了,快來?」

睿王妃滿不在乎的接過兒子手裡的小碟,「智兒你快去吧,早點領完了罰就沒事了。」

小小孩童不懷好意的瞅了一眼自家娘親,一溜煙的去了。

不多時,亭子那頭輕手輕腳過來一個高大的身影,站在亭子裡,居高臨下,看到正愜意的泡著腳的女子,面色已然焦黑,「王妃,懷著身孕又坐在塘邊涼地上,還將腳泡在冷水裡,你越來越不乖了……」

抱著碟子的睿王妃慌張的四下去瞧,慕容智早已不見了影子,不等她起身,亭子上的人已經躍了下來,彎腰將她抱起來,溫柔道:「王妃啊,其實本王瞧著,你身邊的丫鬟、僕婦還是太少了些,不如一會就喚了人牙子來,多買十來八個,想打扇時就有打扇的,想吃瓜果時就有端瓜果的,只要服侍的夠周到,你定然不會嫌熱,也不會跑到此地來泡涼水,你瞧著可好?」他懷裡的睿王妃伸臂攬著他的脖子,一臉的沉痛之色……

在睿王爺的手裡,她就從來沒贏過。

她心中暗自怨念不已,這輩子,以夫為綱,看來她是逃不掉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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